这些日子,苏家的境况越来差,这是苏家的每个人只要稍稍花点心思都能得出的结论。不用知道的太多,单单从这些日子苏武越来越愿意坐在那件屋子中而不愿出门就可以看出某些事情了。
而到了这个时候,苏家的某些人,已经开始算是破罐子破摔了。有些人想着能不能带些东西逃出去,有些人则是在埋怨着苏武,更多些的,都是怔怔的看着这一切,却不知道苏家怎么会,突然就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苏家的事情,其实并不太复杂。但是对于黄守义来说,这个靶子的实际意义确实要比很多东西重要的多。
不提立威这事,本来在苏牧的带领下,这么多年苏家可是慢慢有收拢了当年逃出的人,其中有不少可是混的还不错的。
若是放着他们在城里,自己的计划顺利些,他们肯定不会有什么想法。但是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想来苏牧应该会第一个联合那群老狐狸吧。
毕竟与那几只老狐狸不一样,除了看得清局势了解这些事情以外,苏牧还有着面对机会可以果断下重注的魄力。
而与现在的掌权者苏武不同的是,苏牧清楚地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下重注的时候,什么时候是该隐下去的时候。
前些日子,苏牧可是当场就非常识相的决定对扩编令的颁发没有任何意见,而从他当初的表现来看,他是知道自己的后招是什么的。
只是,有些可惜了……
黄守义的想法,对于现在的苏家人来说,其实已经没有了什么意义了。众人都知道,现在的境况下,苏家已经逐渐在走向比上一次更深,更大的深渊。
这短短几十年,苏家刚刚从破落恢复了元气,甚至隐隐有了更进一步的趋势,虽然族内也有不少龌蹉之事,但是比起那些历史长久些的势力,苏家的门风还是要好上太多的。
可是,苏家,败的太快了。快到甚至有些人都没来及做好心理准备。他们只能愣愣的看着苏家的楼起了,宴宾客,接着便是楼塌了。
苏牧的房间内,风烛残年的老人,呼吸已经越来越微弱了,他的身体早已经受不住了,之所以能撑到现在,一直是靠着那些人不计成本的为他吊着最后一口气。
不过,苏秦看着堂叔显得有些干瘪的皮肤上,一道道暴起的青筋正在慢慢平复下去,一时间尽是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他早已经明了堂叔最后的结局,可是他的心中仍然存着某些幻想。幻想着这个已经快不成人形的身躯,哪怕是稍稍动一动也好。
至少,让他知道,这个家里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这种时候,堂叔往日里的严厉话语已经记不太清了。
那些本来藏于记忆深处的一幕幕,从堂叔忍着身体不适,淡淡的开导自己,这么多年来对于自己的保护。
这一切,让既没有父母,又没有显赫亲族的他,安稳的从这个人情冷暖无比明显的家族中,终于算是有了一个小小的家。
他在心中早已将所有能想起来的神仙都求了个遍,虽然平日不信这些,可是看着堂叔痛苦的样子而又无能为力的他,除了能做这些还能做什么呢?
难道告诉那个眼睛里全然看不见危险的大伯,难道告诉他无论再大的利益摆上来,都要控制住自己么。
先不说大伯压根不会听自己的,在堂叔已经倒下的情况下,这个家族已经不是自己的家了。苏家是堂叔的家族,不是自己的家族。
这个家族与自己唯一的关系,只是因为自己的家在这里而已……
看着堂叔青筋慢慢一条条隐了下去,这么多天一直担心着的苏秦,终是忍住了哭腔,看着那些手忙脚乱的医师,他的嘴角慢慢扯起了一个难看的弧度。
该走了,他已经,没有家了。
冬日的这个并不太平静的夜晚,终于,这个在襄城苏家坐卧了几十年的病虎,没有再一次像以前那般,在倒下以后一次次站起来。
这一次,他是真的,再也不会站起来了。
而大院内,青年撕心裂肺的咆哮声,让附近的人家都不禁一惊。有些从城外搬来的,甚至隐隐产生了山林里的兽类跑进了城中的错觉。
苏牧的死,死的很不凑巧。他死在了一个苏家式微,却又没有完全倒下的时候。
这个时间段,苏家众人,那些心思活泛些的,是想着该怎么脱离这艘明显已经不行了的航船,而心思死板些的,则是已经有了死志。
至于更多的人,则是面对天突然塌了的局面,生出了无数想法,可是终究不知道该怎么做为好。只能随着大流,不知道究竟怎样做才是对的。
这种情况下,苏牧的死甚至没有在苏家掀起多少波澜,苏家已经倒了,这时候,苏牧在或不在,已经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至少对绝大部分的苏家人来说是这样的。
甚至,几天之前,这群医师已经再也没有接到按例会送来的新药材了。而十数日之前,虽然送来的药材越来越少,但是,至少还能保住那最后一口气的。
苏牧就这样的倒下了,在苏家撑过了最初的迷茫与不安后,在苏武的美梦破灭后,与苏家,一同踏入了一个没有任何办法脱离的深渊。
区别只不过是,苏牧先走了一步。也许,冥冥中,苏牧也不想看到苏家现在这般模样吧。所以,他便选择了离开。
离开了这个可以算是他一手撑起来,却又在他倒下后,重新垮掉的苏家。这里,虽然有很不多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