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高兴的,那个身影确实是女人,足够证明我的第六感是正确的,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她会是练颜。
只见练颜一句话都没有说,看着段时的目光清冷如雪。刹那间,她手中的利剑出鞘,一手握住剑柄便旋身而去,剑芒森森,剑尖直指段时的心脏处。
原谅我期待着一场恶斗,没有什么事情比看高手过招来得精彩。
可段时端端地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要还手的迹象。他的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练颜,神色温柔,专注的眉目像是跋山涉水,在云山之巅倾尽心血,一笔一画勾勒描绘着最极致壮大的风景。
我心想段时一定会血溅当场,吓得赶紧抬手想蒙住自己的双眼。可练颜的剑竟是比我闭眼都来得快。
我还没来得及闭眼,便瞪大了眼睛。因得清楚看见,就在最紧要的关头,练颜的脸上有一丝慌乱,那样慌神是由于诧异,或许也是因为不忍。反正不管怎么说,本来蓄势完备,直指心脏的一剑终归是刺偏了,只从段时的肩头轻轻擦过。
之前那个片段告诉我们练颜爱的人有了他的爱人,那这个片段是不是想要告诉我们,爱得越深恨得越深。只有这样,练颜的刺杀才会有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练颜撤回手中的剑,眼神变得空洞无物,像是看着段时,却在她的眼睛里又全然找不到他的影子,她手中握住的薄剑的剑刃上有一抹刺眼的嫣红。
两个人隔着一尺的距离沉默地僵持着,谁也没有打破这样无言的氛围。
良久后,练颜失声道:“你为什么不躲开?你就那么自信我不会杀了你。”
段时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像是第一次见,又像是一次久别后的重逢,苦痛的别,久等的逢。
练颜打开了话匣子,眸光波纹荡漾:“要不是你,我可能会死在街头,我一直那么感激,那么景仰你。为什么到最后你要让我这么痛苦,让我这么恨你?”
段时双手撑在桌子上,慢慢站了起来,慢慢向她靠近,近乎忏悔:“颜儿,你就不能原谅我。”
“你别过来。”练颜顿时像是一头发了疯的小兽,手中的剑指着他,冲着他嚎叫:“你让我怎么原谅你?你知不知道你让我亲自伤害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拿命来疼我的人。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爱上他。我们说好要一辈子的,是你,是你一次又一次的捏碎了我的梦。段时,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你就不知道我也会难过,也会绝望吗?”
听着练颜一声声凄厉的控诉,段时神心俱焚,五脏六腑都痛得无以复加。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样抚慰她饱经风霜的身心,只能执意地向她靠近:“颜儿,你以前不会自欺欺人的。你还爱我,你爱的一直是我。你明明知道,巫屠已经死了,他再不会出现在你的身边了。”
此时此刻,段时更像是在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