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段时的哪一句话激怒了练颜。
她眼中的泪光闪成怨毒的杀气,仰头大叫了一声:“你给我住口”。
她手中的剑再次握紧撩起,以雷霆之势刺穿他的身体。我隔着时间和空间的距离仿佛都能听见剑刃与肉骨相互撕扯碰撞的声音,闷闷而啷当之音让我的牙齿都开始颤栗着,可练颜依旧从容冷静,像是做着如同吃饭睡觉一般平常的事情。
段时跟着剑尖陷进胸膛的程度,蓦地睁大了眼睛,他一定是不相信练颜真是有让他死的打算。
他再也不能像最初那样笑着,一手握着还显露在空气里的剑刃,眼中的极光像在天际沉沉睡去,永不苏醒:“你真的想让我死?”
练颜咬着牙齿暗暗用了力,那剑没入段时身体的更深处,他吸气的声音却微不可闻。掌心也被深深划破,汨汨猩红顺着刀刃,或滴落在地上,星星点点的斑,或爬上练颜握着剑柄的手,她皓白的指尖停着恶邪败亡的血蝶。
可练颜眼睛都不眨一下猛地抽出剑尖,段时的胸口有一股血柱子喷涌而出。她漠然将剑刃上的血迹擦在段时的身上,而后静静将剑身藏入剑鞘。
难怪那晚段时伤得那样厉害。
或许练颜和段时都没有发觉,其实他们很像,对自己在乎的人都可以很狠心。
我知道练颜的那一剑再重,段时身上的伤再难愈合,总有一天是会好的。纵然不能完完全全愈合得没有丁点印记,至少只要不故意去看那个伤疤,那些过去的疼痛便只会是不痛不痒的曾经。
可练颜离开的时候,背对着段时,释然道:“我不是一个良善的人,可我也有自己甘愿舍身相护的人。当有一天我毫不犹豫地将剑指向我曾经在乎的人,并且痛的不在是我的时候,我便解脱了。”
段时明显是喜欢练颜的,那么练颜的解脱便会是他永远走不出的囹圄。她的话会像反复发作的伤口种在他的心上,只会溃烂成永恒的疮口。在每一个夜半无人的时候,折磨得他翻来覆去地疼。
这个场景的最后一幕是练颜走后,段时狠狠按了按伤口,喃喃道:“还是上一弹指间最疼。”
我已经不能简简单单地说清段时和练颜的谁是谁非。就连让她不愿醒来的结我都是迷惑不解的。
莫非练颜的梦魇就是她伤了段时,可是不应该啊,江湖儿女,杀杀人就跟谈谈天一般大小的事情,怎会这么严重。难道又是因为什么狗血的误会。
在我陷入天花乱坠的想象的时候,眼前再不是吓人的黑。
难怪这是梦了,也只有在梦中,白天黑夜才可以转换得了无痕迹。
一副美好得如同画卷的景象平铺在眼前,蔚蓝如海的天空像是澄澈得快要滴下泪水来,天空中是黑色白色混合的不知名的鸟儿齐齐飞舞,带状的云彩横亘其中,似乎隔出了两个世界。
蓝天下,碧草茵茵,清风中,花香四溢,樱花树下,落英缤纷,香味丰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