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容那里,她是问不出什么的,自己的女儿,她太了解了。梨容决定了不说的事,死都不会开口。
所以,她才会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加川,去找丈夫问个究竟,
可是,看着信末那一句“有什么事,等我回家再说。”谢夫人眼睛都直了,这个老头子,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一去两个月,等他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她悻悻地把信合上,满肚子疑问,心有不甘却又无计可施。
想了想,还是,要去问梨容。
“梨容,娘问你件事啊?”谢夫人寻思着要怎么开口才好。
梨容点点头,只听母亲问:“为什么会跟若愚吵架呢?”
“他,态度不好。”梨容轻声道:“我也没有好好地控制一下情绪。”
“他走了,”谢夫人盯着女儿的脸:“他没有回书院,不知到哪里去了,只给你伯娘留了一封信,说是要去闯天下,不扬名立万不回来。”
哦,梨容淡淡地应了一句。
“你没有什么想跟娘说的?”谢夫人斟酌一番,还是试探着开了口:“离开谢府之前,他问我订婚是假的么……”
梨容抬眼,看了母亲一眼。
“我没有回答他,”谢夫人幽声道:“我怎么开得了口呢?始终是我们理亏……”
梨容也不回避,干脆直截了当地告诉母亲:“他来看我,处处以未婚夫自居,我实在别扭,就把真相说了出来。”
“他这一走啊,”谢夫人忧虑地说:“你爹回来问起,可怎么交代哟……”
梨容低声道:“我惹的祸,我自己去跟爹爹解释。”
“你一向稳重,怎么这么……”事情已经出了,谢夫人也不太愿意责怪女儿。这个陈若愚。她打心眼里喜欢不起来,要按她的意思,走就走了。这小子在不在,关系都不大。皇上要问起来,婚书还在若愚母亲那里,亲事还是存在的。如果过段时间决定退婚,去若愚母亲那里一说,把婚书一撤,也就结了。
但她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可看梨容的态度,又是这么平静,一副坦然的样子,仿佛就是这么简单。是她庸人自扰。可是,谢夫人还是,觉得不对头。
主要是老爷的态度,难免不让她起疑。
信上虽是淡淡的,可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万一回来大发脾气,那可了不得啊。
“娘,你别瞎担心了,爹还要两个月才回来呢,到时候,也许若愚就会回来了,爹的气自然就消了。”梨容宽慰母亲。其实她心里在说,别再回来了,永远,都别再回来了。
是啊,那小子孤身一人,无亲无故。又没有钱,只怕是寸步难行。现时赌气出去了,过几天日子过不下去了,自然得回来。
谢夫人这么一想,心里就舒坦多了。
“哐”的一声。谢府大门敞开,濒洲提着扫帚出了大门,埋头就是一阵苦扫。
昨夜的雪真是下得大了,一夜之间白茫茫的一片,雪光映照得四处亮堂堂的,濒洲一觉醒来,见天色大亮,以为自己睡过了头,吓得一骨碌从床上滚下来。待出了门,才发现早着呢,一个人也没有。回味着被窝里的温暖,却瞌睡已醒,干脆提了扫帚,出来大门扫雪。
正扫得起劲,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沉闷的声音,是裹了草的马蹄奔跑的声音,由远及近。是谁家的马车,赶这么大早出门?濒洲好奇地探了脖子张望。只见一辆青顶马车,直奔自家而来。
濒洲一脸茫然,继而惊喜,将扫帚一丢,兴冲冲地迎了上去:“老爷回来了——”
“说是只去两个月,这可好,一去三个多月,过几天,就是腊月了,再没多久,又过年了呢。”谢夫人见丈夫回来,很是高兴,帮丈夫把棉袍脱了,赶紧就把暖炉递了过去。
“终于回来了。”谢大人喝一口热茶,全身都暖呼呼的,出外的奔波和疲惫,终于都尘埃落定了。
“先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谢夫人一进门,就看见丈夫瘦了,首先就叮嘱厨房备些补品,这会刚好送来,温度也合适,就端了往丈夫嘴边凑。
谢大人接了,几口喝干净。
“加州的差事办得如何?”谢夫人关切地问:“怎么会多去了一个月时间?”
“不太好办,不然也不会拖这么久,”谢大人皱皱眉头,须臾又展开,说:“不过,最后总算是办妥了。”
谢夫人舒心道:“那就好,那就好。”
“家里这段时间可好?”谢大人环顾四周:“怎么没看见梨容?”
“好,好,”谢夫人回答:“梨容昨去外婆家了,我娘留她,说好了今天她还去一趟归真寺,回来吃中饭。”她想了想,说:“这时候,估摸着,该出发去寺里了。”
谢大人点点头:“我去书房拟奏折去。”
“老爷……”谢夫人叫住他,欲言又止。
“还有事么?”谢大人回过头来。
谢夫人踌躇道:“若愚……”
“哦,你信上不是说了吗?”谢大人应道:“我知道了。”
“老爷……”谢夫人紧跟两步。
谢大人淡淡地说:“我不是回信了吗?儿大不由娘,随他去吧。”
“可是……”谢夫人还想说什么。
“走了就走了吧,”谢大人轻声道:“再说,你一直都不喜欢他,如今走了,不是正好……”
谢夫人幽幽地叹了口气。
丈夫对若愚出走这件事的态度,怎么会这么平静?她实在觉得蹊跷,却又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