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容的马车进行在昭山。
“小姐,后面那队人马,好象在跟着我们。”佩兰有些害怕地俯在梨容耳边轻声细语。
梨容想了想,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出了城门,他们就一直跟着我们。”佩兰胆战心惊地说。
梨容挑起车帘。往后望了望,的确有一队不明身份的人马,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们。
他们是什么人?跟着我们是打算干什么?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可如何是好?
梨容沉吟片刻,说:“我们加快速度,只要进了山门,就是寺里的领地了,谅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马车加快了速度,马队也加快了速度,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直到进了归真寺山门。马队忽然赶超了上来,众人依次从马车边鱼贯而过,最后只剩下一匹马,驮着一个穿黑色斗篷的男子,紧紧地贴着梨容的马车。
“小姐。他靠近了……”佩兰颤抖着抓紧了梨容的手臂。
“不怕,没事的,这里已经是归真寺领地,有僧人巡防的,”梨容抓住佩兰的手,宽慰道:“我看这队人马没有恶意,他们进了山门才靠近来。可能先前保持距离是为了避免吓着我们。”
她喊一声:“停车。”
马车应声而停。梨容走下车来,站定,面朝骑马人:“你为什么要一路跟着我们?”
骑马人默然站定,缓缓地掀掉头上的斗篷,露出一张微笑的脸庞,清秀俊朗。
“朗泽?!”梨容惊讶万分:“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嘻嘻一笑。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怎么,许你来,不许我来?”
“你跟着我?”梨容犀利的眼光,射到朗泽笑盈盈的脸上。
“只要你离开谢府,就会有人跟着。”朗泽轻声道:“我不想你再出什么意外。”
自从上次梨容遇刺之后,他变得小心多了,只要梨容一踏出谢府,马上就会有他的人跟随保护,他也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梨容的去向。就象昨天,梨容去了太尉府,从府里探出消息说今天一早要去归真寺。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梨容了,甚是挂念,索性出了宫,早早在太尉旁等着,梨容一出门,他便跟上来了。
看着梨容沉默了,朗泽翻身下马,靠近了,微笑着说:“我不是要跟踪你,是为你的安全考虑。”
梨容摇摇头,抬头看他一眼,低声问道:“你的伤,好些了么?”
“原来你还是关心我的,”他笑道:“不碍事。”眼光一溜,扫过她的发,柔声问:“没有戴簪子么?”
梨容一惊,脸色微变。就怕碰见他,就怕他问起,结果,还是……
“你好歹也是大小姐呢,怎么出门一件首饰也不戴呢?”朗泽嗔怪道。
梨容低头沉默一阵,忽然说:“对不起。”
朗泽笑起来:“什么对不起?没头没脑的。”
“我把你的簪子……”梨容轻声道:“我把你的簪子送人了。”
“哦?!”朗泽脸色硬了一下,旋即又挂上微笑,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般,平静地问:“送给什么人了?”
“是,”梨容犹豫了一下,说:“是一个远房表亲。”
“这是一份很重的礼啊。”朗泽颇有意味地望着梨容。他不能不好奇,什么人,值得梨容送这样价值倾城的礼物?
梨容踟躇道:“其实,我不是成心要送给他的,是连着首饰一同打包,忘了取出来,”她因为丢失了朗泽的礼物,觉得有些失礼,一边解释着,一边红了脸:“我本来应该,亲自交还给你的,可是,糊里糊涂的送了出去,他已经走了,追不回来了,我,我也不好意思去追……”
“你的首饰都给了他?”朗泽忽然插了一句。
“是啊,小姐一样也没有留。”佩兰小声答了一句。
梨容有些责怪地看了佩兰一眼,家里的事,怎么随便跟外人说呢?佩兰吐了吐舌头,缩回了梨容身后。
朗泽静静地望着梨容:“为什么都给了他?”
“他需要钱,买房置地,养家糊口……”梨容含糊地回答。
买房置地,养家糊口?那根簪子,至少可以买下半个白洲城啊——
它的玉品,它的手工,全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虽是仿雕,却也是登峰造极,普天之下,绝无仅有——
我雕那根簪子,全然都只是为了你啊——
朗泽在心底幽幽地叹了一声,梨容啊,梨容,你真是心善,只因出自怜悯,就可以倾尽所有,我还能说你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