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堂之内,一派肃穆。
鹤云山庄的庄主云翔面色凝重,恭敬跪拜,送上的三柱清香。云鹰长身而立,面色清淡,看不出任何神色,眼望烛光映照下的牌位,神思却似不在。
云翔拜祭完后,亲自为云鹰点燃三柱香,道:“二弟,你虽年少离家,习得上能,但生死终是云家的人,你便在此三拜上香以示孝德。”
云鹰神色未变,也未接过那已在燃的清香,只静静立处。
云翔伸出的手悬在半空,颇见尴尬,但云鹰仍独自出神,云翔怒从心生,脸色明显有异,众人皆可看出。少顷,云鹰似是回过神来,转脸对着云翔,痴痴低道:“生死都是云家的人?”
云翔眉头一皱,经过这段日子,他已能确信这二弟定是那等修仙之士,所以见他行事独我、孤僻,便是将那五名来犯的歹人放在山庄也是全然不说什么,可眼下在祖宗面前却如此不敬,怎不叫他这一生来便为众人所尊敬的一庄之主动气?
云鹰自知此举能让眼前之人动怒,却也未觉不可,他自生至此,都活得潇洒自在,教他养他的师父也未曾说过半句,他更不可能觉得自己此举有何不妥,就算他知道不妥,怕也是会凭性而为,不拘于他人。
云鹰微微叹息,终是想起了这儿便是生他的地方,如果不是三十年前,师父将他带走,那这儿也便是养他的地方,只是眼下他对于这儿,无半分感觉,对眼前这个兄弟,所谓流淌着同样血脉的人也无半分熟悉,就算是相处了近几个月,还是生不出半分情愫,还不如只见过一面却定下一生的她。
一想起她,那个命定的人,他的心中忽然有一种淡淡的莫名的情绪,是他这三十年来唯一感受到的特别的感觉。她据说也是个孝顺的孩子,若是见到他如今这般,怕也是会板起脸说对他说教吧,一想到此处,他的嘴角微微有些略显温和的笑意。
云翔本有诺大的怒意,但见到那一抹笑意的刹那,忽然觉得春风扫过,带动柳枝发芽、春草萌生,心中的怒意竟消去了大半,余光一扫,但见自己的三位夫人还有一众儿女正怔怔地望着云翔,眼中竟有痴迷之色,他再定睛一看云翔那俊美的脸庞,修长的身形、出尘的气质,真是个神仙般的人儿。
“咳……”云翔轻咳了一声,众人回过神来,颇觉尴尬。
云鹰这时正伸出那如玉般的手指去接云翔手上的香。
便在此时,门外卓儿进来,凑到大夫人耳边道:“夫人,她们带到外面了。”
大夫人知道郑莞私自葬母一事自是瞒不过众人,早就已经对云翔说了,这时见人已经带回,便对云翔道:“老爷,人在外面厅堂了。”
云鹰缩回了伸出的手。
云翔将手中清香塞到了在一旁伺候的下人手中,带头出了宗堂,众人鱼贯而出。
厅堂之上,刘妈人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不清脸色,但身体发抖,想来是害怕至极。
郑莞倒是一脸平静,站立在厅堂之上,小小的身体倒有一抹挺拔之意,眼中更有一色倔强。
她见云翔带头出来,坐上了那主位,其后三位夫人各自入座,那支云鹰却也坐上了云翔边上的次主位。她微微一俯身,道:“莞儿见过庄主,各位夫人。”
众人见她的时候都是有些惊疑,因她神色冷静,全无丧母之痛,就是一般的大人也不会如此。
云鹰倒是没有什么异样,坐下后,盯了那郑莞一眼,见她乌亮的眼睛朝他一看,嘴角淡开一抹笑容,他忽然觉得有些嫌恶,心中嘲讽道:丧失至亲,居然还能如此,昨夜见她哀求救母,以为是个至孝之人,原来只是个没良心的小女娃。
此刻,云翔问道:“你二人可是知罪?”语音不高不低,不紧不慢,倒见不出是否生怒?
那刘妈一听,似是吓了一跳,抬起头了,颤声道:“贱奴知罪,都是贱奴的错,蛊惑莞儿在今日葬母。”
云翔眉头一挑,道:“那好,既是知罪,那但按罪论罚,夫人,这奴既是府中的下人,自然是由你来管,你便定吧。”
二夫人听了此话,眉梢轻摇,似有笑意,云翔风云江湖人物,但在庄中却是个待人好脾性的人,反而大夫人要求极为严柯,对待下人也甚是严厉。现在云翔要大夫人按罪论罚,摆明了就是要将恶人的事情推给大夫人,只要云翔有这份心,她二夫人就是高兴。
只见大夫人嘴角含笑,温和道:“是。”接着又对着刘妈道:“刘红,庄主说了你是大不敬之罪,我鹤云山庄立庄之根本就是尊上之道,你自己说说应该如何罚你?”大夫人如此说,第一是说得明白,这大不敬之罪是庄主定的;第二是叫刘妈知道所犯的是鹤云山庄的重罪,绝对不能轻饶;第三是叫刘妈自己说应该怎样处罚,免了她的“严柯”的形象。
刘妈颤着身体,望了眼郑莞,欲言又止,最后道:“按规矩,贱奴当以死谢罪。”
刘妈话中之意便是她自愿一死,听得此言,大夫人嘴角露出笑容,恭声对着云翔道:“老爷,这样处治可好?”大夫人这么一问,明显是将问题抛回给了云翔。
云翔微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表示同意了。
郑莞这时道:“云叔叔,我以为不妥。”
大夫人面色一暗,却是她身后的卓儿问道:“哪里不妥?”
“刘妈罪犯大不敬,死不足兮,今日鹤云山庄赐死刘妈,却是太过轻罚了。”郑莞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