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儿见大夫人面色不善,忙道:“此等罪人死后必入十八层地狱,受尽苦刑,自然不会是轻罚。”
郑莞轻一笑,道:“谁道她死之后必入十八层地狱,在我看来虽入地府,却未必会受刑……”
话未说完,又听卓儿厉声喝道:“你小小年纪,知世事多少,哪里容得你在此胡说。”
郑莞一听,倒是乖觉地闭上了嘴。
云翔倒是听出了一点意思,道:“你继续说。”
卓儿像是被打了一个巴掌,将脑袋缩了回去。
郑莞以前经常和母亲一起去河边洗衣,河边有一座茶楼,经常会有一些说书人,每当自己洗完娘亲分配给自己的小件衣物之时,娘亲就会让自己去听说书。茶楼说书,天南地北,道古说今,话鬼乱神,虽不能作为史话来听,却是津津有味,倒也能增长见识不少。
郑莞正了正声,继续道:“刘妈惑我在先,要我在山庄祭祖之日葬母,是心术不正之罪一;刘妈明知山庄之规,却依旧触犯,此为明知故犯,乃其罪二;行上述二罪之果便是罪三,为欺瞒主上,不敬先祖。但凡事欲行之,必有意为之。郑莞年岁小,有些不明白,刘红深受山庄之恩,为何会犯下如此之罪,又何须犯下如此之罪?”说完此话,郑莞停顿下来,眼神微微掠过大夫人,见她神色如常。
此刻二夫人脸犯疑惑之色,低低道:“我记得这贱婢为何犯罪尚不知,如何定罪,我记得……”说到此处,她的声音渐不可闻,只眼神肆无忌惮的看向大夫人,其眼中的意思分外明确,就是你大夫人将刘妈派去未名楼的,此番她犯下之罪,你也有责任。
大夫人脸色如常。
云翔低头抿了口茶,却当作未听到。二夫人自是不好再说什么,脸上恢复笑意。
堂上众人除云鹰外,无人知晓事情真况。
郑莞不经意瞥到云鹰,见他脸中一抹厌恶之色,看来对自己嫌恶不已。
事实正是如此,云鹰见她小小年纪,说起谎来不眨一眼,还当众挑起众人之间的矛盾,此等孩子童的心机比他所想的更加深沉,且其能力所在,郑莞葬母的始末,他一清二楚,对郑莞指责刘妈的言语真是鄙视入骨。若是平时,此事无关于他,他定不会理睬,也无须多费神,只是这孩子完全颠覆了他对她的印象,让他自觉控制一切的心境受到了影响,自此才有了嫌恶之感,不过片刻之后,他便释然,万般自有定数,世间正道,为善得善,做恶得惩。此间无他之事,云鹰起身便走。
郑莞的心中现出的慌乱,急道:“云二叔且慢,您不再听听莞儿下面的话?”
云鹰定了身,瞥了眼郑莞。
郑莞心中却更乱,此刻他眼中无半分情绪,刚刚难得使这人对自己生出一点感情,虽是厌恶,却也使得他注意到自己,这会在后面自己与他进行的谈判容易一些,因为一旦有了情绪,那在谈话中便可以引发更多的情绪,掌握他的欲求。
其实郑莞如此担忧,就是因她无法肯定那件东西对他的价值。现在如果他就这样走了,或许之后自己连面也见不到他了,毕竟他是有大能之人,而且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弟弟能否回来全靠在他身上,迟则生变,她不能有所差池。
云鹰瞥了一眼后,并未理睬,只朝外走。
郑莞急道:“二爷是仙人,想必鬼神之说必是清楚。我却以为此乃无稽之谈。”
她话中却有矛盾,一面称仙人,一面却双称鬼神为无稽之谈。但此话一出,满堂皆惊,当今之世,又有谁会大言不惭地话说鬼神乃无稽之谈,此际郑莞说出,虽与上文不连,但其内容却使人震惊,更让人期待的便是听下这话之人中有那会有大能的云二爷云鹰。比起他们凡人,正如郑莞所说,他定是对鬼神之说更加知晓。
世间鬼神之说,众人虽言信则有,不信则无,但当有机会知道真相之时,谁不会好奇,是以众人便多向那云鹰望去,希望他能说出只方片语,以解众人之惑。
云鹰却若未听闻到,只向外走。
郑莞语速加快,继续道:“世人都道,死后魂归九幽,经鬼殿阎王审死,按德入各道,但我以为此为无稽之谈,生死乃天道,天道是无情,鬼王自有识,识而生情,以有情渡无情,岂不乱哉?是以九幽之地有待考究,鬼神之说也待明确,天道碌碌,却不得错,始为天道。”
听到此处,云鹰方才停下脚步,转回身来,盯着郑莞问道:“此话是何人所说?”他自是不信六七岁的小童能说出如此大道。
这些话说自不是郑莞所想,而是在茶楼听说书先生讲的,但此刻见那云鹰虽回身相问,但并无非知不可之神情,那眸中依旧云淡风清,她不禁有些气馁,只得继续道:“道不在何人所说,贵在为何人所听。”
她记得那时也有人像云鹰问她这般问那说书先生。说书先生便是这么回答的,后那问者却是半句也没说了,独自愣神。
云鹰一听,似是有所思,立马皱起了眉头,转身走到堂外,仰望于天,神情更见肃严。
众人大觉怪异,却又明显感觉到此刻似乎不应该去打扰。
少倾,云鹰又问:“你称我为仙人,何谓仙人?”
郑莞没想过这样的问题,只是在她心中早有答案,从昨日开始,她不知有多少次祈望仙人能出现拯救她的家人。于是,她便将心中所想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