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宁阳城外,杨万虎部攻城已有两日。连着这两天,他攻城不可谓不急,将三千主力分作三番,几乎是夜以继日、不停不休。但是,却出乎了他的意料,数十里外的兖州府居然至今没有派出一兵一卒来援!
没有援军,怎么打援?
杨万虎有一个不太好的预感,他琢磨想道:“莫不是兖州的鞑子看破了俺们的计谋?”要不然,实在没办法解释这个诡异的现象。宁阳这边儿被围,攻城的军队打的热火朝天,相距只有几十里的兖州府却安静无声。
委实古怪。
这日上午,方米罕、杨四诸将皆齐聚帅帐,诸人商议对策。
杨四先开口,说道:“这事儿不太妙。将军,俺的弟兄们这两天就没有闲着,一再打探兖州动静。但是据观察来看,兖州府里的鞑子,上至将校、下至军卒,一个个全都是若无其事,虽然说我军围困宁阳的消息早就传入了城中,但是他们却好像全没有援救的意思。我军出泰安前,赵左丞明言交代,要求将军务必要把兖州的鞑子诱出。围宁阳已有两日,兖州府的鞑子就是不肯出来,要去做缩头乌龟。……,将军,计将安出?”
杨四从军前,只是个平头百姓,仗着勇力,现今做到了百户的位置。冲锋陷阵的确是把好手,但是要论排兵布阵、运筹帷幄,那他却是半点也不懂。不过从军前,他倒是也有常听说书讲古的,不知从谁人那儿学来了点军阵用语,有时候会照搬一下,看似也是像模像样。他最常说,用的最熟溜的便是“计将安出”四个字。所以,此时诸人虽忽然听这么一个大老粗爆出来这么个文绉绉的词儿,却是因早都听惯的,并无人惊讶。
方米罕也道:“兖州距离宁阳只有二三十里地。这两日来,将军攻城不遗余力,做戏也算是做到十分了。战事最激烈的时候,怕连我军攻打宁阳的火炮声,也会传入兖州城中。兖州府的守军却竟能坐得如此安稳?将军,此中必有内情!”
“什么内情?”
方米罕从军日久,当千户也当挺长时间了,因此年岁虽轻,在军阵上的经验却是远比杨四为强,他中规中距地分析道:“要么是我军情报失误,鞑子其实在兖州府的驻军并不多,不敢来援救宁阳。要么或者就是?”
“如何?”
“我军引蛇出洞的计策,已被兖州的鞑子看破。”
若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杨万虎嘿然,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咱们成了猴儿么?在这儿上窜下跳,反倒成了兖州鞑子的笑柄?”
“末将不敢。”
“哼!”杨万虎霍然起身,在帐内转了几圈,说道,“兖州府的鞑子有多少,情报确凿!就算是通政司的情报有误,咱们军中的斥候绝对不会探错。它定然不是驻军不够,不敢来救援宁阳。方肉儿,你的第二个推测倒是有几分道理。说不得,咱们还真他娘的成猴儿了!嘿嘿。”
“将军?”
“本将好容易从老毕、高延世这些人手中争抢来了先锋官的位置,本来打算立一个‘初出茅庐头一功’,却不料竟出师不利!毛葫芦、毛葫芦,果然名不虚传。居然能做到眼见同袍受困,偏偏按军不动。了不起!”
杨万虎心中憋火。
也难怪他憋火,“毛葫芦军”的战力确实了得,连着两天的攻城,杨万虎部的四千多士卒已经伤亡近百。如果引不出兖州的元军,那这近百的士卒就算是白白阵亡、白白受伤了。他转回案前,握紧拳头,猛地在案几上捶了一拳。他力气大,一拳下去,险些把案几打散。
诸将都吓了一跳,帐内皆鸦雀无声。
好一会儿,杨万虎勉强按捺下怒气,才又开口说道:“泰安、益都有无军报传来?”
“回将军,还是今天早上,泰安送来了一份军报。”
兖州府的元军这般诡异,杨万虎不可能不汇报泰安。今晨,泰安送来了回文。赵过亲笔回书,命令杨万虎继续佯装攻城。杨万虎对此深为不解,他喃喃自语,说道:“明知兖州的鞑子不动,赵左丞不可能看不出来,也许是我军的计策已被鞑子猜到。却是为何,依然令俺继续佯攻宁阳?”
猜测不透。
泰安为何不肯直接攻打兖州,定出个引蛇出洞的计策,杨万虎是很清楚的。兖州不比宁阳,是个大府,城池坚固、粮草充足,如果要攻坚,没有个两三万人难以拿下。而且,即使有两三万人,也断难在短日内克城。必须另走蹊径,将城中的守军调出,改攻城战为野战,这才有机会胜。
“已经过去两天了。仗打到现在,还想要调兖州守军出来?若它就是执意不出,再用不了三四天,我军奇袭济宁路的消息必然就会传入晋冀。到时候,察罕已知,奇袭变成明攻,战机稍纵即逝。我军又该如何应对?”
对泰安的想法,杨万虎实在猜测不出。但是既然军令如此,他却还是不得不严格遵守。一边儿心忧如火,他一边儿传下军令:“既然泰安再别无军报送来,我军便按此执行!传本将军令,一个时辰后,再次攻城。”
杨四问道:“此次攻城,换哪一番军马出动?”
杨万虎环顾诸将,睁大了眼,恶狠狠说道:“哪一番?老子要亲自带队!”
佯攻这活计,其实很不好做。又要攻得凶狠,像是真的;又不能真的把敌城攻破,坏了计谋。杨万虎一令既下,诸将齐齐起身,皆抱拳胸前,行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