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正在热火朝天筹划的热罗尼慕斯修道院比起来,位于圣乔治城堡大门中心线不远处的这座圣母祈祷女修院显得有些偏僻而又陈旧,修道院的外墙已经有些发黑了,很多年前的一场大火曾经洗礼了这座修道院,虽然之后经过翻新修建,可外墙上被火烧过的斑驳痕迹却依旧清晰可见。
据说当时那场大火烧掉了修道院里很多珍贵的文献和财物,但是奇迹的是,当人们事后检查时却发现唯一保留完整的就是这扇外墙后面恰好矗立的一座圣母立式祈祷像。
这个如奇迹般的事实让这座祈祷女修道院一时间成为了人们心目中的神圣所在,很多人闻讯从外地赶来,就是为了能亲眼目睹这个奇迹和抚摸一下这面受到了圣像庇护的墙上的石头。
正因为这样,圣母祈祷女修院一度颇为鼎盛繁荣,不过堤埃戈今天来到这座女修院,可不是为了祈祷和捐献贡金的。
从刚到里斯本不久,堤埃戈就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虔诚,他光顾了里斯本所有大大小小的教堂和男女修道院,甚至连经过一些广场上的圣龛他都会很恭敬的祈祷行礼,这样一直下来给人的印象就是他的确是个很虔诚很有信仰的人。
圣母祈祷女修院他之前也曾经来过,不过除了捐献贡金之外他当时没有显露出任何与在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之处,而一直以来的虔诚表现,让即便有人看到他再次光临这座修道院,也不会感到什么意外。
堤埃戈的目的达到了,当他走进女修道院的时候,虽然有人看到不过却对这位在里斯本颇为有名的虔诚的商人的到来只是随便看了几眼,毕竟这个人喜欢拜访教堂和给修道院捐钱是有名的。
穿过略显阴暗的走廊,堤埃戈在一个修女的带领下向修道院深处走去,沿途上会巧遇几个修女,堤埃戈很懂规矩的低下头,就和那些修女见到他就会把遮脸的面纱拢起来一样。
走在前面带路的是个岁数已经不小的老修女,她始终没有回头,当来到一扇看起来比其他房间都要宽大许多的房门前时,她才停下脚步。、
“您自己进去吧,不过请记住,不要时间太久。”老修女说完微微点头,然后面无表情的站到了门的一旁。
堤埃戈暗暗舔了下嘴唇,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卡斯蒂利亚的前公主,但是今天他却肩负着比以往都更重要的使命,这让他不禁感到有些口干舌燥。
不过他还是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轻轻退开门走了进去。
9月的里斯本已经有些冷,海上的风吹到岸上总是带着难掩的潮湿,这也是为什么里斯本的房子几乎都是石头建造,因为木头建筑根本无法长期抵挡海风的侵蚀。
房间里并不阴暗,点着火的壁炉亮堂堂的,虽然敞开的窗户里依旧会吹进来几丝冷风,不过整个房间却是暖和得很。
一个身穿黑色长裙的女人背对着堤埃戈坐在距壁炉不远的椅子里,这把椅子放的地方微微比房间里其他地方的地面要凹下去一块,看上去就像是当初的哥特祖先们还盘踞北方时,在房子里围着地炉篝火挖出的那种烤火的热地塘。
“你来的真是准时。”女人没有回头却好像已经知道来人是谁,她的肩膀似乎微微动了动,当堤埃戈走到她身后时,看到她正用手抚摸着趴伏在她怀里的一只猫。
那只猫看到堤埃戈立刻耸起身子,它的嘴巴微微张开,用带着威胁的低声鸣叫警告这个闯入它的地盘的外来人。
“它们总是这样,看到陌生人就张牙舞爪的,以为这样敌人就会它们,可实际上它们自己更害怕。”女人动了下被裙子包裹的腿,把猫从怀里赶下去,然后她才慢慢站起来转身与堤埃戈对视。
这是个长相很普通的女人,如果不是她身上那件看上去简朴,可实际上面料精美做工细腻的裙子衬托出她不同一般的身份,单是从她的外表上,是不会有人想到这个女人曾经是卡斯蒂利亚的王位合法继承人。
胡安娜,卡斯蒂利亚前任国王恩里克四世的独生女儿。
在二十多年前的凯斯蒂利亚,发生过一件震动整个宫廷和动摇了国本的大事。
那就是在与他同父异母妹妹,也就是后来的伊莎贝拉女王一番角逐后遭遇惨败的恩里克四世,在巨大压力下不得不宣布废除他的独生女儿胡安娜的王位继承权。
这是因为当时种种证据表明胡安娜并非是恩里克的亲生女儿,而恩里克本人不但是个性无能,甚至还可能是对男人更有兴趣,因为这从他身边总是围绕着一群容貌漂亮的年轻人就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废除女儿继承权的结果就是当恩里克死后,他的妹妹伊莎贝拉在丈夫阿拉贡国王斐迪南的支持下公开宣布继承卡斯蒂利亚王位,这就引起了一场由葡萄牙支持的胡安娜与由阿拉贡支持的凯斯蒂利亚之间的王位继承战争。
战争的结果是战败的胡安娜黯然退出了这场角逐。
“我拒绝了伊莎贝拉要我嫁她当时只有一岁的儿子的条件,宁可走进修道院也不肯听从那个女人的命令。”全身黑裙的前公主顺着台阶走到高些的平地上,她示意堤埃戈和她一起来到一扇窗子前,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码头和更遥远的地方那片海天相接的湛蓝,胡安娜沉吟一阵,然后回头看向堤埃戈。
“告诉我,你这次给我带来了什么消息。”
堤埃戈微微躬身向面前的女人行礼,与她那双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