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可好?”周余容问道。
“好。”沈溆沉默了一瞬,又对周余容道:“我已不是翰林编修了,夫人……不必再唤我大人。”
周余容愕然抬头,想也不想便脱口问道:“为何?”
沈溆神色淡淡,从前亮如星辰的一双眸子此刻黯淡无光:“不过只是觉得山林比官场更适合我而已。”
周余容听了,心中蓦然一痛。
曾经的沈溆,一心要入仕,寒窗苦读十余载,为的是有朝一日能成为一名为百姓谋福祉的好官。
可如今他却说自己不适合官场。
这怎让周余容不心痛惋惜!
“阿轩,走吧。”沈溆对秦轩道,转而又同周余容作揖:“夫人保重,沈溆就此别过。”
明明是想对周余容行礼,却不知怎的根本就寻错了方向。
周余容直直的瞧着沈溆的眼睛,半晌,艰涩地问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沈溆生怕周余容担心,故作不在意道:“前些年病了一场,醒来之后,眼睛便伤了。”
周余容闻言,怔怔的落下泪来,待反应过来,连忙用帕子胡乱的抹了抹眼睛。
什么过得好!什么不适合官场!
全都是哄她的鬼话!
身有残疾者根本不可能入朝为官,哪怕你有经天纬地之才,都不可能。
沈溆他……分明就是因为伤了眼睛才不得不离了官场。
“原来如此。”周余容低垂着眉眼,一双手不停的揉搓着,几乎要将手中的手帕揉烂了。
“你……保重……”周余容从未像现在一样觉得自己笨口拙舌,连个安慰人的话都说不出来。
说完,她便携着绿萼逃也似的离开了,脚步不停的转到一个沈溆他们见不到的地方大口喘气。
她无措的蹲了下来,双臂环抱着自己,像小时候一样将脑袋深深地埋在膝盖间。
绿萼手足无措,明明知道此刻应该提醒周余容要注意举止,可是见到周余容这般难过,怎么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她默默地蹲在周余容旁边,犹豫了一会,伸手抱住周余容,想要借此给她一点安慰。
周余容她们走后,沈溆仍默默地站着,颓然的放下想要挽留的手。
秦轩恨铁不成钢,问道:“既然舍不得,为何又要放手?”
沈溆涩然道:“我已经这样了,不放手又能如何?”
周余容原走的不远,沈溆的话一字不落的传进了她的耳朵里,她清心寡欲那么多年,遇到沈溆还是不能保持平静。
“你如今变成这个样子,难道不是因为她?”周余容听见秦轩气急败坏道:“你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却什么都不晓得,沈溆,你自己扪心自问,你真的甘心吗?”
“若是当年你不用眼睛换了她的命,如今你早已平步青云!你既然丢了你的抱负,为何又放手?如今你什么都没有了,你真的甘心吗?”
周余容什么都听不见了,她抬起头来,一双哭红了的眼睛怔怔的望着沈溆那个方向。
眼睛换命,眼睛换命,周余容满脑子都是秦轩说的这句话。
当年的事情她全然不知,只听绿萼隐约提起说是一位高人出手救了尚且还有一口气的她。
待她身子好些,想去谢那高人的救命之恩的时候,那高人却不辞而别了。
当时她沉浸在丧子之痛与对徐墨卿的恨中,全然没有细想过,那高人为何会那么及时的出现,又为何肯出手救她一命。
如今知道真相,周余容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死在那时。
若是死了,也不用连累旁人了。
“绿萼,你知道的对吧?”周余容茫然的看着绿萼,问道。
绿萼虽不是完完全全知道这件事的始末,却也多多少少在心里猜测过的。
当时沐素瑛骗周余容说沈溆遭了顾怀玉的毒手之后,她便去了沈府。
她虽不相信沐素瑛说得鬼话,却也非得亲自去看看,若是假的,皆大欢喜;若是沈溆真的落到这种地步,她得想方设法的瞒住周余容。
见到沈溆好端端的时候,绿萼便放下心来。
沈溆却以为周余容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非得刨根问底,绿萼自然不可能说出真相,便随意敷衍了去。
想来那时候沈溆便起了疑心,自个儿去查探了将军府的事。
周余容那时候病的不轻,将军府里太医频繁出入,只要有心自能发现,沈溆知道也不足为奇。
绿萼刚想回答周余容,抬眼却见到一群蒙着面的人围了过来。
她想也不想九江周余容推到秦轩他们看得到的地方去,自个儿挡在周余容前面。
“绿萼!”周余容惊呼一声,显然是被那些来者不善的蒙面人给吓着了。
那些蒙面人见被发现,索性也不躲躲藏藏的,拿着刀剑便像周余容她们那儿冲过去。
“小姐!快走!”绿萼拖住最近的一个人,冲着周余容大喊道。
那些黑衣人本就是冲着周余容来的,焉能轻易放过她,那个被绿萼拖住的蒙面人踹了她好几脚,甩开她便往周余容那儿去。
周余容自小娇生惯养的,近来又多病体虚,跑了几步便被蒙面人抓了个正着。
她强忍着害怕,直视那抓住她的蒙面人,勉强镇定道:“我可以给你们双倍的价,只要你们放我们主仆二人平安回府。”
那抓住周余容的人什么都没说,打了一个手势,身后跟着的一群蒙面人便迅速的退后,还顺手将绿萼也拎走了。
“你们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