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双烛燃了整夜。
沐素瑛也等了一夜。
可是她等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从期待,到心冷,再到麻木,不过也只过了一夜而已。
勉强收拾出来的屋子还没彻底弄好,还有一股子燃香也遮不住的霉味。
她为继室之女,虽未得父亲重视,却因为亲娘执掌中馈,自小也没受过什么苦,住这样的屋子,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沐素瑛想得到徐墨卿的心,又想要将军夫人的身份,还想使当家夫人的权。
她知道这些于她来说都有难度,却没想到竟这般困难。
只是,沐素瑛眼露精光,她绝不会轻易放手。
————五年后————
周余容病好后,倒信起了佛,每月的十五都会出府去甘泉寺祈福添香油钱。
她不过才二十多岁,大好的年华,如今却暮气沉沉的,看不出半点鲜活的样子。
红颜未老,心却老了。
五年的时间发生了许多事。
徐老夫人三年前因病溘然长逝。
沐素瑛的院子也迁到了同心居边上。
她自怀孕以来,便将周余容手上的权拢了过来,将周余容带来的人都换了个遍,俨然一副将军府女主人的架势。
周余容避居同心居已久,不屑这些争宠的手段,被她抢了权也不生气,冷眼旁观着她上蹿下跳。
沐素瑛心中自然气闷。
她虽喜欢握在手中的权利,却也很想借着这件事恶心周余容,谁知别人根本就没反应,一拳打进了棉花似的难受。
今日又是十五。
周余容带着绿萼坐上马车,临走的时候沐素瑛却突然过来,一旁立着的小厮仆妇见了,面上恭敬的喊了一声:“二夫人。”
与五年前刚进府时谁都敢欺的境况相比,已经好了许多。
沐素瑛骄矜的微微抬头,从一众下人中走过,婷婷的立在马车外。
周余容端坐在马车里,一点都没有要理会沐素瑛的意思。
沐素瑛笑盈盈的大声问道:“夫人不出来吗?这可不合礼数呢!”
沐素瑛刚嫁进徐府的时候还消停些,不知因为什么抓住了徐墨卿之后,便开始作妖了,尽是用些不入流的手段欺压同心居的人。
周余容不在乎,可绿萼却糟心透了,若不是周余容不许她找沐素瑛的麻烦,她早就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
此次是她自己送上门来,可怪不得她!
绿萼刚想伸手掀了帘子,却被周余容喊住。
“夫人!”绿萼真是恨铁不成钢。
周余容不理会她,只淡声对沐素瑛道:“左右我才是正室,你一个妾,有什么资格让我出来?”
自从沐素瑛得势后,便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说她是妾了,如今周余容平淡如水的一句话,却狠狠地揭了她的伤疤。
真疼啊。
沐素瑛气极反笑,不顾旁人的劝阻踩上还没来得及收的杌凳上了马车,无视绿萼难看的脸色径自坐到了周余容边上。
周余容礼佛多年,闻惯了檀香,突然闻到沐素瑛身上浓重的脂粉味,一阵眩晕。
她皱了皱眉,抬手用手帕掩了掩鼻。
沐素瑛瞧她这毫不遮掩的嫌弃的模样,气的发抖。她深吸了两口气,不知想到了什么事儿,脸上挂着奇异的微笑。
她凑近周余容,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道:“姐姐多年诚心礼佛,今日可要如愿了,妹妹在这恭喜姐姐了。”
说罢,她又同周余容拉开了距离,想要欣赏一下她脸上的表情。
可让她失望的是,沐素瑛听了她的话,连眉毛都没动,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瞧着就让人不高兴。
“姐姐妹妹的还是不要乱叫吧,”周余容平静道:“听着膈应。”
“你若是故意来这儿恶心我的,那还真是辛苦你了。说完了便下去吧,别耽误了我的行程。”
沐素瑛抚着肚子,面带微笑:“我不过是看在你好歹也是夫君娶进门的份上恭喜你一声罢了。周余容,我真是好奇,你究竟能装到几时。”
她挑衅的看了一眼周余容,便如一只斗胜的公鸡昂首挺胸的走了。
留下周余容同绿萼面面相觑。
沐素瑛的算计对周余容来说不过只是小打小闹罢了,沐素瑛算计的一切都不是她在乎的东西。何况她如今只挂着一个夫人的虚名,便是对沐素瑛有所不满也没有什么资格指责。若不是梁王的旨意将二人牢牢的拴在一起,她可不觉得徐墨卿会留她这个名头到现在。
毕竟他如今又有了心尖尖上的人了,碍着别人的路,总是讨人嫌的。
想到这儿,周余容垂了头,静静地将衣裳上的褶皱整好,便闭目养神起来。
马车徐徐行至甘泉寺,车夫在外头隔着帘子对周余容说了一声,绿萼便搀着周余容下了马车。
甘泉寺香火灵验在榆林城里是出了名的,可比起它的香火灵验更加得人心的,是那一路相送的桃花。
此间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游人如织,粉面含春的桃花儿羞答答的开着,引得许多人驻足观赏。
周余容穿过寺门,转过一道弯往大殿去的时候,却瞥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愣怔在原地,连脚都忘了抬。
绿萼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不由紧张了起来。
“夫人,咱们还是走吧。”绿萼看着平静的周余容忐忑道。
周余容闭了闭眼,终是道:“走吧。”
谁料周余容刚抬步,便叫那边的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