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钧沉默了,刚刚韦睿所说的话,正中自己的心结。他在刚刚结束的惨烈的钟离之战中,看到的是无情的斩杀与冷酷的现实,他在战场之上已经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大声的讲了出来,韦睿自然是很明白,此时的自己正处于万般的纠结之中,若是强迫自己重新上战场打仗,或者自己会变得更加勇猛,又或者----自己会放弃继续前行,那样自己先前所获得的那些战功,便会随着心中的疑惑,全部消除殆尽了。
韦睿让自己照顾察布的意中人,也是让自己有时间好好考虑清楚,前方的路究竟该如何去走,想到此处,他抬起头来望着韦睿,一字一顿的说道:“义父请放心,我范钧会有打败心魔的那一天的。”
韦睿听到此话后,突然伸手抓住了范钧的双手:“钧儿,不是你有心魔,孩子----似你这般心境空灵之人,这世上能有几个?那些发动战争之人,才是真正有心魔的人----只可惜,我们手中的权力没有他们大,我们也无法打败他们的心魔,我们只能在不得不前进的道路中,找到属于自己的路,慢慢的走下去----钧儿,不能因为这一时的不顺,便放弃更多的东西。”
“义父,您所讲的我都已经明白,放心吧,我不会放弃任何回家的机会的。”范钧明白韦睿这番话的意思,他是真心想要保全自己。
韦睿看了看放在一旁的古琴,他自战场之上听到此琴发出的声音之后,便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此琴定与他有缘。只是此时他不能趁人之危,将它据为己有,故尔尽管他内心十分的喜爱它,今日还是将此琴送还给了元湘。
“你在这里好好照顾她,昌将军与曹将军他们都在府内等着我议事,军情紧急,我必须要赶过去。”韦睿想到要收复失地的事情,心情变得异常沉重起来。
“义父请放心,范钧定会遵从您的命令。”范钧低声回答道。
韦睿急匆匆的赶到了府衙,那昌义之与曹景宗等将军们正在那里商讨如何乘胜追击溃逃的魏军,如何将大梁丢失的那数十座城池一一夺回来,他们看到韦睿走进来后,急忙迎了上去。
“韦将军!”
韦睿一一点头,他直奔昌义之的面前,低声问道:“捷报可是传往京城了?”
“韦将军,昨日钟离得胜之后,我便写好了捷报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了。”昌义之急忙回答道。
此时众将都围在地形图前观看着军情态势,见韦睿上前便纷纷让道,给他腾出位置。韦睿低头看了看曹景宗等人在地形图上的标示,低声问道:“曹将军,目前杨大眼部现逃往哪里?”
“韦将军,杨大眼率领残部逃往濉水南岸,沿河往西北而去。”曹景宗用手指了指地形图。
“如今元英本部呢?”
“元英与大行台邢峦如今已经兵合一处,我们也正在奇怪,他们好像并不急于往平城方向后撤,而是原地待命,像是等待什么似的。”曹景宗也是极为奇怪,按道理说他们应该也与杨大眼一样,会急速撤往自己的大后方,可是奇怪的是他们此时却极为镇定的按兵不动,让人十分的困惑。
韦睿听后微微的点了点头,他抬头望了望眼前的曹景宗,这位虎将自萧衍登基前便一直跟随在萧衍的身旁,对当今的皇上可谓是忠心耿耿,如今还要在前线苦苦的拼杀,想来也确实是太不容易了。
“曹将军,如今这形势,只怕是还有硬仗要打。”
“有硬仗打算什么,我曹景宗就不怕打硬仗。”曹景宗这几日军中的士气大涨,根本不惧怕这小小的几场战役。
“昌将军还要劳烦您继续在钟离城守卫,这钟离可是我们大梁的门户,万万不可再有闪失。”
“韦将军放心,我昌义之绝不会放弃钟离,定会将它守卫好。”
“曹将军,此时还需要您继续率军前往濉水,继续追杀杨大眼,收复我们失去的城池。”
“好,我即刻出发!”曹景宗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他不待韦睿继续说下去,大步的走了出去。
韦睿想不到这曹景宗年纪是长了,就是这脾气,却是从未改变过。
“胡司马何在?”
“末将在!”胡略急忙答应道。
“你率领两万人马在曹将军身后跟随,随时准备支援。”
“遵命!”
“韦黯何在?”
“末将在!”
“你带领人马沿淮水搜索敌军残部,加强守备。”
“遵命!”
韦睿望着他们一一领命出去后,方才坐了下来。那一直站在他身旁等待命令的李忠,迟迟不见韦睿给自己派任务,心中急得不得了,他忍耐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忍耐住,急忙问道:“将军,我们不去追元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