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杓兰打开那叠的方方正正的帕子,秦艽和景元帝都提起了一口气,忍不住同时将目光集中到了杓兰的身上。
打开明黄色的帕子,看着上面深浅不一的斑驳痕迹,杓兰一时间还有些纳闷,“父皇,你怎么把帕子弄的这样脏,这沾的都是什么啊,酱油么……”
本来挺紧张的气氛,因为杓兰这句话倒也有了些松动。以前景元帝身体有些不爽利需要服药的时候,都会将太医开的方子先过眼一边,正好这个时候冯太医写好了方子正送了过来,一抬头就先看到了杓兰手上的帕子,忍不住一愣,手上的方子悠悠飘落。
“皇上,你……”
正在琢磨的杓兰一转头,就看到脸色白的跟个鬼似的冯太医,还伸着一根手指头颤巍巍的指着她手上的帕子,还不由得问个一句冯太医你怎么了,然后转过头继续研究手上的帕子。
其实也不是说杓兰眼拙,更不是说她笨,而是因为在她的记忆里,景元帝的身体就没有不好过,顶多也就是打个喷嚏什么的,像吐血这么严重的情况,任凭杓兰想上一百想,她都不会想到那里去。
而此时秦艽和景元帝的注意力都被冯太医吸引了过去,就见他抖了半天的手指头,终于喘过了那口气,将刚才只说了一半的话完整的说了出来,“皇上,你吐血了?!”
“冯太医你瞎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是……”杓兰这话只说了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将那帕子往上递到眼前仔细看了起来。
秦艽和景元帝两人四只眼睛又都望向了杓兰,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就见杓兰的脸色变了数遍,青白不定的,到最后居然还隐隐有些发黑,然后抬头看着景元帝认真的问道:“父皇,你在和兰儿开玩笑对不对?”
景元帝脸上的神色同样认真,“兰儿,父皇是喜欢和你开玩笑,但是现在不到半年时间,父皇接连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是没有这种心情。”
之后便是死一般的沉默,就在秦艽放在杓兰肩膀上的手想下滑到她胳膊上的时候,却忽然觉得手掌下一空,原来是杓兰整个人软软的倒了下去,被惊到的秦艽赶忙双手相扶,然后顺势坐到了地上,将杓兰整个人环抱在怀里。
景元帝一个心急,开始咳嗽个不停,捂着嘴的手缝里开始有刺眼的艳红色流露出来,秦艽被景元帝剧烈的咳嗽声震的心焦,赶忙招呼还处在惊呆状态中的冯太医照顾他,然后狠心在杓兰的人中上掐了一把,“兰儿快醒醒!”
因庝醒来的杓兰,一睁眼就看到了咳出血来的景元帝,哪里还顾得到别的,可以说是连滚带爬的赶到景元帝的身边,声音里全是掩饰不住的担忧,“父皇,你这是怎么了,兰儿向来胆子小,可经不得你这么惊吓……”
看到杓兰担心着急的样子,景元帝一边咳嗽,一边还想着哄她,“咳咳……我们的兰公主可……可是出了名的……咳……杓大胆儿,怎……怎么会被吓到……”
景元帝不说这种给杓兰宽心的话还好,这么一说,杓兰哪里还忍得住,当日就泪雨滂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父皇,这好好的,你怎么会吐血呢?”
秦艽走过来掏出帕子给她擦泪,劝道:“兰儿莫急……”
“我怎么可能不急!”杓兰扭头恶狠狠的瞪向秦艽,质问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父皇吐血的事,为什么要瞒着我?!”
“兰儿,我并没有要瞒着你,不过我……”
秦艽的解释又被杓兰给打断了,“你什么?事实就摆在面前,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兰儿……”
“现在我不想听你说话,请你闭嘴好不好!”
看得出杓兰的心情十分恶劣,无论自己说什么都只会是火上浇油,于是秦艽便不再说什么,注意力都转到了给景元帝治疗的冯太医身上。
冯太医打开药箱,取出金针将景元帝的胸前扎的跟个刺猬似的,倒也止住了景元帝的咳嗽,既然不咳了,自然也就不再咯血。
看到脸色慢慢好转的景元帝,杓兰多少松了口气,然后扭头看冯太医,只把个老太医看的头皮发麻,心尖子直颤,犹犹豫豫的问道:“兰公主,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杓兰腾地一下站起了身子,杀气腾腾的走向冯太医,“你方才还给父皇把脉说他无事,现在你可有什么好说的?”
看着杓兰恨不得将自己大卸八块的样子,冯太医的心头猛然一突,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大呼冤枉,“老臣敢以孙儿的性命做担保,皇上的脉相真的与常人无异啊。”
杓兰抬脚就踹上了冯太医的肩头,将个可怜的老太医一下子踹翻外地,“你还敢说!要是父皇有个什么好歹,本公主就要你冯家满门陪葬!”
自从认识杓兰以来,秦艽还从未见过她仗势欺人的娇蛮样子,现在见到了,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心里只有满满的疼惜,上前拉住抬脚又要踹向冯太医的杓兰,劝说道:“你莫要着急,让冯太医再给父皇把次脉再说。”
冯太医并没有显赫的家世出身,也没有什么名震天下的名门师傅,在太医院小学徒的身份上一呆就是好几年,后来还遇到了还是皇子的伯乐景元帝,这才有了大展身手的机会,从个小学徒一步步升到了太医院最顶尖的位置,多年来贴身照料景元帝的身体,深得景元帝的信任。
秦艽就是知道这一点,相信冯太医对景元帝的忠心,所以才拦住了暴怒的杓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