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坐一躺再坐直,才发现山有凤的床下有一块大木板,木板上是?赫连蕴澜定睛细看,河沙?
山有凤见他目光盯着自己的床下,顺势看去,笑道:“军事沙盘雏形罢了,将军感兴趣?”
赫连蕴澜点点头。山有凤只好起身走过去,一边把载沙的木板拉出来一边道:“这是以前我跟我哥用的沙盘作战分析图,他走后我就收起来了。”
拖到他面前,山有凤道:“沙子都干掉了!”
赫连蕴澜也不坐了,直接蹲身观看。
沙子堆出的高山、形成的低谷,还有波浪形的河流等,甚至还有已经干枯的带叶树枝代表的树林!
显然,这是他们兄妹二人布好的地形地貌图!
赫连蕴澜兴致大涨,他还从未见过用河沙来演示进兵计划的!
“这是假设出的一种地形示意模型,”山有凤道,“如果再有知晓敌情之人加以解说,进军的重要地势和路线就能完全一目了然!只要军情不泄露,按计划进军,快速占领目标城池,便轻而易举,毫无悬念!”
虽然是随意假设,但这种地形却确实存在,赫连蕴澜心里受到震动,表面却只是微微点头,随后伸手将河沙推平,亲自动手试着做出另一种敌我双方态势,一边伸食指在沙盘上指点着一边道:“我方,敌方,如何破解?”
山有凤仔细一看,一手八字虎口托腮,一手伸指点道:“我们先把它们起个简单的名称为a、b、c、d和e,既然敌军主力部署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之地a点,b点河东正面又有重兵防守,那么我军从c点西岸强渡已不可能,可采取在c点西岸渡口设疑、从d点这里偷渡之策,也就是声东击西、避实就虚的战法,把船只和兵力集中起来摆出要由c点西岸渡河的架势,而暗中调集主力,出其不意地从d点这里用临时渡河工具偷渡过河,然后直奔敌军后方——”山有凤手指定在第五处,“e点,迅速占领!”
虽然不知道她口中的abcde是什么,但赫连蕴澜顺着她手的指点、听她的讲解,便能明白她的意思,点头道:“好计!”
抹平沙堆,再次布图:“我军主动攻敌,敌军退守,二十万大军增援汇合于河西,河东我军当如何?”
山有凤八字虎口托下巴想了想,笑道:“水战破敌。”
赫连蕴澜抬头看她,没说话,意思很明显是等她下文。
“令士卒连夜秘密装满一万多个沙袋,将此水上游堵起来,使下游河水变浅,拂晓时趁水势陡浅之际,我军主将率部分军兵涉水前去挑战,战上几个回合就佯败,以慌张之态逃回河西,引诱敌军主将率全军过河追击。当敌军的先锋部队渡河后,即令在上游的我军把堵截水流的沙袋移去,使河水瞬间奔流直下,将敌军联军截为两段,我军主将此时迅速率兵反击,歼灭已经过河的敌军,再挥军渡河乘胜追击,杀敌取胜!”
赫连蕴澜越听越满意,山有凤却道:“但任何破敌之策,都是根据综合信息分析制定,季节、天气、河水的水流和深浅、实际地形,还有敌我主将的脾气性格等。比如此计,对方若是一名悍将,必定中计追来,但若是个心思缜密的冷静之人,就难说了!”
“说得好。”赫连蕴澜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山有凤看到,如同见了鬼般惊讶:“原来你会笑?”
她这话一落音,那丝好不容易展现的笑容立即没了!
山有凤照他手背上啪的一拍:“喂,别收啊!你笑起来挺好看的,真的!比你那个冰雕脸好看几百倍!”
也不知道赫连蕴澜内心有没有因为后面那句话奔腾咆哮,反正山有凤在他脸上没看到一丝表情变化,只好叹口气:“唉,不强求了,估计你脸上的肌肉已经被你板僵了,让你笑,恐怕是件挺困难的事!还玩儿不玩儿?不玩儿就睡觉,玩儿就继续!”
话说得俏皮又气人,赫连蕴澜的嘴角又微不可见地抽了抽,继续平沙摆盘。
两人在那儿玩沙玩了小半夜,直到最后赫连蕴澜摆了一座城,城外有大片空地,远处有山有林有村庄,说道:“北部边境之地,敌方逐水草迁徙,无城郭耕田,常年以射猎qín_shòu为生,士力能弯弓,尽为甲骑。在北部边疆骚扰不断,特别是到秋冬之季,劫掠边民最为频繁,袭之走,退之来,难以交战,如何破?”
山有凤听完,看着他缓缓笑了,这最后一局,才是他真正想要的吧?
站起身,抖了抖稍麻的腿,山有凤才道:“游牧民族,乃马上民族,从小就学习骑射,马强人壮,技术精湛。他们别散分离,向无定居,难得而制,在作战上短于攻坚,长于野战。”
她居然这么了解?赫连蕴澜看着她,轻轻抿了抿唇,依旧等下文。
山有凤道:“再强的人都有弱点,再厉害的阵法都有破绽,游牧骑兵,破解之法何其多!”
何其多?赫连蕴澜微微蹙眉,还是没说话。
山有凤继续道:“只看想破解它的人如何想,是借此远离京都、避开权利中心、长久驻扎边境过清净日子,还是想一夜之间名声大噪、接受百姓称赞爱戴的同时受人猜疑顾忌,毕竟,有时被某些人忌惮,既是好事,也是坏事。思想决定行动,选择适合自己思想的破解之法、解决之道,才是最重要的!”
赫连蕴澜浑身一震,手,不由自主地缓缓握成拳。
山有凤走到窗前,看向院落,双手背在身后,放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