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澜一脚踏了出去。

此时天已黑沉,月挂高空,可万药山庄却灯火通明。这个中央广场,早已不复先前的空荡,周围站了一圈又一圈的人,除了一个窄小之处,容姜澜落脚,几乎连一根针都挤不出去。

站在众人面前的是万药山庄的庄主。

他见姜澜出来,竟一句也不询问,当空一挥手,便有潮水般的箭矢向姜澜击来。这箭矢锋利无比,寒光熠熠,在灯火的映衬下,泛着煨毒的蓝光。

魏岐黄铁了心要置闯入之人于死地,他毫不留情,更不顾念是否会错杀无辜。

如此杀阵于前,姜澜却一点儿都不惊慌。见漫天箭雨斜斜落下,抬步缓缓向前走去。刹那间,时空静止,姜澜周身一米之处,不论是箭,亦或是人皆尽化为灰烬。他有意向魏岐黄的方向靠了过去。

魏岐黄吓了一跳,反手两掌,将身边的护卫拍了出去,自己则借着掌势,向后飞去。

甫一落地,他立刻大声叫道:“摆冥蛇阵,杀了他们!”

冥蛇阵是万药山庄的拿手好戏,以特制药饼,驱四阶妖兽冥蛇,围攻阵眼众人。妖兽冥蛇,平常以人肉为食,性情凶猛,难以控制,若非万药山庄有灵药为辅,只怕还未伤人,反先伤几。

而所用冥蛇虽为四阶,力量不比金丹修士,可胜在量多,且毒性凶猛,但凡结阵,必要见血。

魏岐黄下令摆阵,众仆役立时分为两队。

他们一队驱蛇,一队围困,本拟可以把姜澜围杀在此,却没想到,姜澜只是轻描淡写地跺了跺脚,冥蛇便如癫狂了一般,反向万药山庄众人扑咬过去。一瞬间,惨叫声起,阵列大乱。众人只顾着驱蛇,无人注意到姜澜已趁乱走了出去。

在此过程中,长安一直待在姜澜的衣襟里面。

她虽看不见外头的情形,可那声声入耳的惨叫,却是薄薄的衣衫所不能阻隔。

“姜澜,你杀了很多人……”长安心有疑惑,却并没有立时问出,直到姜澜脚步渐缓,危机解除,她才说道:“你杀人的时候,可曾犹豫?”

“不曾。”姜澜答得很干脆,眼角眉梢没有一丝动容。

长安微微一滞,不知该作何回应,沉默了半晌后,才说道:“可若有人无辜,你如此行事,岂不是错杀了好人?”

“错杀,什么算错杀?这些人,我不杀他们,他们便要杀我,长安……”姜澜微微一顿:“你可知什么叫好人,对你心怀善意便算是好吗?你怎知他不对别人心怀恶意?在这世上,确有大善,可芸芸众生,大抵都是善恶参半。在你眼里的善,许在别人眼里就是恶。

人生在世,要做到尽善尽美简直是天方夜谭,但只要问心无愧,便不枉此生。”

姜澜这一番话,令长安如醍醐灌顶。她从未杀过人,即便来到荒古大陆,也未曾亲手沾过人命。所以化作白岐万年,手染杀孽无数,长安不免心生迟疑。但如今想来,确是她庸人自扰了。

且不说,这是白岐的杀孽,便算是白岐,他也不曾做错什么。他是说要杀尽天下人,可最终死在他手上的,也只有抢夺神农鼎与那些寻他报仇之人。

他没有主动杀过人……

即便是怨气丛生,他怨得也不过是他自己。

长安叹了口气,不免感到遗憾,她遗憾白岐,遗憾歧水众人,更遗憾世事难料,生死不由己。可就在这时,姜澜突然说道:“长安,歧水镇的消亡是因果,你不必替他们遗憾。

神农设结界令他们不死,此举看似无碍,可结界力量的来源却是地眼。神农破坏了地眼,令那一方土地除了烈山,寸草不生。人是命,万物也是命,他此举有伤天和,虽短时不报,可终究还是要还的。”

说到这里,姜澜便不再往下说。

对天道的感悟,是每一个求道之人的必经之路,他能做得只有这么多,剩下的只能靠长安自己去体会。

求仙问道,力量易得,心境难求。

但愿此番经历,能让长安心境提升,也免得日后,徒生心魔。

姜澜不再多话,由着长安自己去体会。他慢慢掏出一艘木舟,抛向空中,带着长安向妖界飞去。踏上飞舟的瞬间,他突然感觉身后的树丛中,有股熟悉的力量在波动,回头探查一番,却又什么都没发现。

姜澜微微皱了皱眉头,暗道是自己多心。

待他操纵着飞舟走后,树丛突然扭曲了一下,两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个□□都能发现我的存在,看来天魔的力量,果然强大。”其中一个身材瘦削,高挑颀长的黑衣人幽幽一笑,他手指摩挲着腰间的一枚印章,沉吟了一会儿,掏出一片衣角递给身旁之人。

“去,把这个放到万药山庄禁地,然后把魏岐黄引过去,有了这个,他就能知道,真正夺走神农鼎的人是谁。”

“可是……”

随着这个苍老的声音,一张皱似橘皮的脸也渐渐显在了月光之下,他眉心紧紧蹙着,满是犹疑之色:“长安毕竟是我天剑门的人,若让魏岐黄知道了,少不了找我天剑门的麻烦,我毕竟三长老,这等有损门派威望的事情,总归不能做。”

“哼,你现在倒想着门派了,当初害她之时,怎不想想你师祖的面子?”黑衣人冷哼一声:“你只管照做就好,不会有人知道是你放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何辜拱了拱手,腰弯得更低:“当初不管怎样,也只是天剑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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