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
杨怀仁刚刚经过这里,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宿卫将军便领着几百人追至此地。
宿卫将军本意要转头向南继续追赶,可心里忽然想到杨怀仁这么精明,怎么可能直接转头向南,走一条最明显的大路逃回大宋呢?
下意识地他转头望向了相反的北方,心道有没有可能,杨怀仁背道而驰,然后向西绕一个大圈,从西边的路线返回大宋?
他再要调转马头向被追赶,可心里忽然又觉得好虚,又觉得杨怀仁会不会唱空城计,他算计到追赶他的人一定不会认为他直接朝南走,反而他偏偏朝南走了呢?
宿卫将军脑子里一团浆糊,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一位副将焦急地问道,“将军,咱们可不能再耽搁了,到底要走那条路?”
宿卫将军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请几位副将一同帮忙参详一下,几位副将和参将众说纷纭,各有道理,可最终也没人敢肯定杨怀仁究竟走的那一条路。
宿卫军的大队人马便在十字路口傻站着,等待将军做出最后的决定。
一声闷雷,忽然间远处的景物一片朦胧,大雨倾盆而至。
宿卫将军回望中京城,心中愁绪万千,今天这差事,可不是件好差事,陛下让他追赶杨怀仁,他其实心中没太搞清楚这是为何。
不过皇命既然下来了,他也没有选择。特别是陛下最后那一句“尽量抓活的”,让他有点心惊胆战。
杨怀仁和陛下之间,究竟是怎么了?按道理,杨怀仁在陛下顺利登基的过程中,也是起了很大的作用的,可今日为何陛下脸色阴郁,说出这样的话呢?
宿卫将军搞不懂,他本来还想着借着杨怀仁这份交情,将来扶摇直上呢,宿卫将军的职位虽然已经不算低,但还进不了契丹朝堂的权力核心。
可眼下一切都白瞎了,杨怀仁和陛下如果反目,他也只能遵从陛下的旨意,捉拿杨怀仁回京。
问题又来了,杨怀仁是安国公主的驸马,陛下向来最疼爱安国公主,要是他秉公办事,把杨怀仁缉拿回去,那么将来安国公主会怎么看他?
无论如何他都里外不是人了,还谈什么远大前程?
这一阵雷雨很大,丝毫没有停的意思,将士们瞅着将军望着雨雾兀自呆,也只好呆在滂沱大雨里淋着。
宿卫将军再去看手下的副将参将们,只能摇头叹气,这几个货是什么货色,他心里最是清楚,论武艺和忠心,他们都没问题,论智慧……算了,还是靠自己比较有谱。
他想了一下,不论正逻辑还是反逻辑,似乎都能站得住脚,无论他追向哪一边,能追上杨怀仁的几率差不多都是五五开。
最后他下了一个决定,大队一分为二,他领着一半人马向南追赶,吩咐副将领着另一半人马向北追赶。
副将拍马屁,说将军这么办最好,无论如何杨怀仁都逃不出将军的手掌心。说着他抬起手来用力攥紧了拳头,好像拳头里边有个叫做杨怀仁的拇指小伙在挣扎救命一般。
这时一个副将挠着脑袋瓜子问道,“副将,为何兵分两路最好?难道驸马就没有可能向东逃窜吗?”
副将马屁拍的正在兴头上,被这小子生生打断了,搞得他没拍过瘾了似的,他一巴掌拍在参将头上,瞪着眼骂道,“你特码的傻啊?驸马向东走去哪儿?是真的趁着这么大雨去了啦日湖垂钓了,还是准备去太白山采蘑菇啊?笨蛋!”
参将歪着嘴道歉,“末将知错了,末将知错了。”
宿卫将军只能继续叹气,这帮人要是有杨怀仁十分之一聪明,他也不用当将军当的这么累,可转念一想,要是真的那样,宿卫将军之位,也就没有他什么事了。
“别吵了,赶紧去追赶,眼下天降大雨,驸马他们一定走不快的,兴许个把时辰咱们就能追上。
记得,驸马要抓活的,也千万不要得罪了公主,不然公主把你告到陛下那里,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手下人一听心中立即为了难,这才想起来公主和驸马是一起的,这可如何是好?
抓驸马,必然要得罪公主,结果就是找死,不想得罪公主,那到时候公主往驸马身前一护,谁还敢上?
可走脱了驸马,回去又没法跟陛下交差,这来来回回都是要得罪人的,而且得罪了哪一边自己个都没好果子吃。
副将苦着脸喏了一声,随即率领一半人马向北奔驰而去,可他心里却不断祈祷着,希望驸马和公主没走这边,他不用去面对那个棘手的问题。
宿卫将军对这副将大喊一声,“如果追去五十里路不见驸马和公主的身影,你便带人返回这里,等我消息!”
说罢他朝身后人马挥舞了下马鞭,众将士调转马头,向南追随着宿卫将军而去。
……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淋湿了大家的衣服,杨怀仁便带着众人找了个附近的村子躲雨。
望着天空倾盆而下的大雨,天霸弟弟感叹道,“他女良的这大雨来的真不是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咱们跑路的时候来,也不知黑牛哥哥他们有没有地方躲雨。”
杨怀仁笑笑,“你就放心吧,这样的天色,谁还不知道找地方避雨?”
嘴上这么说,杨怀仁其实心里也担心黑牛哥哥和卢进义带领的另外两路人马。
不过借着躲雨的时间,大家倒是可以趁机换了一身衣衫和打扮,等雨停了再赶路,便不那么引人注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