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坐直身子,摆手道:“让他们进来。”
只见两个身着长袍便服男子走进正殿,齐齐跪下:“参见父汗!”
海兰珠呆呆地盯着其中一个,不过倒不是他的脸,而是他腰上挂着的一串玉坠子。
“老二,老八,沈阳那边情况如何?”
“回禀父汗,沈阳有李总兵巡守,秩序井然,一切如常。”
努/尔哈赤点头道:“嗯……几处南墙,可都修缮好了?”
“兵民日夜赶工,已悉数修缮完毕。”
“如此甚好,带我择好了吉日,便可大举迁都了。”
迁都?海兰珠想着,这座东京城已经够漂亮了,难道要就此弃之吗?
“父汗,儿臣觉得迁都沈阳之事应当从长计议。”
“老八,还有什么好计议的?”努/尔哈赤一扬眉,不容置疑道。
原来他就是皇太极啊!海兰珠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这个姑父,相貌堂堂,比她想象中要年轻,要俊俏几分。
“父汗,迁都至辽阳不过三年,宫室已经修建好了,百姓的住所还没有完工。今年年景不佳,再迁都只怕又要大兴土木,劳民伤财。还望父汗三思!”
“就知道你和那帮老臣一样个想法。”
努/尔哈赤的脸色并不太好,大约是这些日子为了迁都之事而来求见的人多了,惹得他有了怒意。
皇太极沉声言道:“父汗,此前,辽设五京,没有沈阳;金设五京,也没有沈阳。此时决策迁都,只怕——”
“迁都沈阳,有什么不好呢?”
阿济格突然发声。径自走到东面挂着的那幅羊皮地图前面,上头密密麻麻做着许多标记。
他指着沈阳说道:“沈阳西邻明,北近蒙古,后有开铁和抚顺卫为后方阵营,如此军事重地,迁都沈阳有什么不好?”
大贝勒代善反驳道:“十二弟此言不错。只是若我们沿海路去袭明,辽阳倒是更为便捷一些。”
“哦?沿海路,那岂不是干脆迁去广宁更好?离山海关也不过百里。”
皇太极有几分无奈道:“广宁乃孤城一座,四周没有后营,一被围便无路可退。何况皮岛、觉华二岛上皆有明军驻扎。十二弟此言太过荒谬了。”
“好了,都别吵了——”
努/尔哈赤执起鞭子,对绕成圆弧,朝那羊皮地图上沈阳卫的位置一指,道:“沈阳形胜之地,西征明,由都尔鼻渡辽河,路直且近;北征蒙古,二三日可至;南征朝鲜,可由清河路以进。且于浑河、苏克苏浒河之上流伐木,顺流下以之治宫室、为薪,不可胜用也;时而出猎,山近兽多;河中水族,亦可捕而取之。朕筹此熟矣,汝等宁不计及耶!”
“可是——”
“不用再多说了,我心意已决,三月迁都!若还有上奏求情者,论罚!”
见大汗发怒,已无转圜的余地,代善便用手肘碰了下皇太极,道:“眼下父汗正在气头上,八弟,我看咱们还是不要火上浇油了。”
言罢,努/尔哈赤将鞭子一甩,大步朝内寝走去,那珠帘被他大手一挥,上面得珠子相互撞击着,发出阵阵声响。侧坐上的妇人见他恼了,连忙也跟了过去,只剩殿下的一干人面面相觑。
阿济格的目光紧紧跟着努/尔哈赤,见他人走远了,冷哼一声,蹲下来:“还跪着干嘛?洗地啊?大金可还没有落魄到要蒙古人来洗地……汗王的话你没听见吗?还不去临罚?”
海兰珠从地上爬起来,气恼道:“你——狐假虎威,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皇太极一个箭步拦在她面前,冷声问:“十二弟,出了什么事情?”
“八哥,我在帮你教训你的新福晋呢!”阿济格瞥一眼她,绕手道,“这丫头方才在树林里头,出言不逊,把整个金国都给数落了一遍,成何体统?阿玛说了,私闯内殿,应处以杖刑。”
济尔哈朗闻声过来,解释道:“私闯内殿,的确理应处以仗刑,可汗王并没定她的罪。再者说,她是擅闯,还是别有缘由,都没有问清楚。”
“还用问吗?我眼见为实,总不能因为她是蒙古人,就徇私包庇吧?”
海兰珠躲在皇太极身后,一手抓着他的衣袖,凶巴巴地盯着阿济格。哼,姑父比他年长,官儿也比他大,看他还怎么嚣张。
“好了,阿济格,你闹够了没有?”代善终于开口,无可奈何道:“有这个功夫跟姑娘较劲,还不如好好学学骑射的本事,省得出围行猎,每次你都是最后一名。”
“二哥!”
“十二弟,她是科尔沁来的客人,理应进殿面见汗王,不过是寻错了时机罢了。再者说……听闻你跟府上的蒙古新福晋相互打骂不休,此事若是让阿玛知道了,会不会说你是居心叵测,公报私仇呢?”
皇太极横眉立目,那眼神令她心下一紧,只觉得分外慑人。
“我——”阿济格算是吃了个瘪。一下子三个贝勒都帮她说情,又把这压箱底的丑事给翻出来了,他只好指着她喝道:“我就放过你这次!哼!”说罢,便气呼呼地走了。
海兰珠朝他做了鬼脸,轻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代善探头朝她望去,问皇太极道:“这就是你那位科尔沁来的新福晋?”
“嗯。”皇太极将她往身后藏了藏,“她年纪还小,才会有些莽撞,让二哥见笑了。”
“无妨。你纳了新福晋,是好事。理应跟你道喜才对。”
代善走后,济尔哈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