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就想冲过来捉她,却被身旁的人拉住。
“且慢。”
那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脸平和,眼眸中有不似他这个年龄的老成,问道:“你可是看出刚才箭中的问题来了?”
海兰珠点了点头。
“不瞒你说,我十二哥苦练射箭已久,偏偏只还差之毫厘,不知你有何见解?”
听着这少年说话还算中肯,她瞅了那正郁结的男子一眼,才开口道:“他只讲求使蛮劲,不讲求技巧,拉弓靠的可不是力气。”
“哼——老子今日心情不佳,才射偏的!还真以为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爱听不听。”
忠言逆耳,他听不进去就算了。海兰珠没心思跟他们纠缠,想着赶紧溜回去,省得又挨吴克善一顿责骂。
“阿济格,不如你便按她的话试一回,如何?”
那少年不知在他耳边嘀咕了些什么,阿济格仍然有些气不过地瞥她一眼,说道:“若是按你所说仍不中靶——”
她依然昂着头,毫不认输,自信道:“我自当赔礼道歉。不过如果你按说所教,中了靶,就得收回你刚才的污蔑之词!”
“呵,我说得有错吗?”他傲慢道。
少年轻咳了一声,“可是咱们理亏在先……”
阿济格听罢,嘴上虽不再争执,神情仍旧一脸傲气。摆好姿势,抽出一羽箭来,扣在弓上,专注地等待她的指令。
“拉弦不可使出全身之力,开弓时一定要快狠准,气沉丹田,才能再开弓。”
“左臂往下沉,吸气!”她看着他每一步拉弓的动作,指挥道:“引弓!”
他按她的话,将弓拉到半满。
“呼气!松弦!”
“嗖”的一声。屏息看着那箭的影子犹如一道光一般直直朝靶心飞去。
正中靶心!
阿济格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靶子,那枚白羽箭插在羊皮毡的正中,分毫不差。
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绕手看着好戏。
“愿赌服输,方才的话,算我失言!”
“这才像个好汉嘛。”她满意地点头,“本姑娘没时间跟你们折腾,走了——”
她调头欲溜,步子还没迈出去,便被喊住。
“等等——”
阿济格放下弓追到她面前来,拦着她的去路,上上下下打量了数秒,问道:“你是哪家的姑娘?”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
她想蒙混过去,没想到他紧接着道:“东京城里的蒙古女眷,一只手都数得出来,这里可是汗宫行苑,你乖乖报上名号来,我就放过你。”
真麻烦,真磨叽!海兰珠想着。看来他是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了。
正想着脱身的法子,便听阿济格试探地问:“你可是科尔沁来的?”
“你怎么知道?”
他二人相视一笑,那少年了然道:“看来我没猜错,原来你就是那位宰桑贝勒之女。”
“就是要嫁给八哥的那个小女娃?”
阿济格阴阳怪气道:“难怪气焰这般嚣张,原来是嫂嫂,失礼失礼——”
她听后一愣,他们莫非是把她当成布木布泰了?连忙解释道:“要嫁给皇太极的人不是我!是……是……”
“哦?”他脸上闪过一丝怀疑,凝着她的眼眸片刻,轻蔑道:“不过,那又有什么区别。”
“怎么没区别?”
“你们科尔沁的女人来一个又一个,反正迟早都是要嫁过来的。”
她心里一寒,这句话当真是刺耳!
的确,科尔沁与金国政治联姻,早已不是稀奇之事了。他说得未尝不是大实话,科尔沁的女子……迟早都是要嫁过来的。科尔沁的女人,就是用来交易的!先是察哈尔,再是金国……纵使她心里有多么不服气,却丝毫无力反驳!
身旁一直沉默的清瘦少年突然低声喊道:“十二哥,谨言慎行,这些话不应当放在台面上说……”
“怎么,难不成我说错了?”
“你倒是没有说错,”她正声道,“只是若没有这政治联姻,只怕林丹汗的精骑早就压到这太子河来了!”
“林丹汗算个屁啊?去年咱们驰援科尔沁的时候,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哼,缩头乌龟……”
那少年在中间打着圆场,“十二哥,你少说两句。”
阿济格冷哼一声,“你们科尔沁的诸台吉,可是与满洲刑白马乌牛盟誓了的,自己要依附我大金的!有人逼过你们吗?”
她气不过,反驳道:“大金若不是想用科尔沁来对付察哈尔,何须如此殷切?”
“要不是与大金的结盟,你们科尔沁怎么摆脱得了林丹汗的控制!”
“既然大金这么厉害,怎么不一举发兵扫荡了察哈尔部呢?”
“你——”
阿济格怒目瞪圆,手已经握起了拳头。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看见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她洋洋得意地朝他吐了个舌头。
“十四弟,你听听,她说得都是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你别拦我,我现在就把她抓去汗王那里,让八哥好好严加管教这个蒙古女人!”
“阿济格!”那名少年喝住他,“你忘了额娘说过什么了吗?”
这一声喝,令阿济格也敢怒不敢言。海兰珠也被震慑住了,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竟然有这种魄力。虽然这阿济格比他大了七八岁,心机和远见却远没有他来得深。
阿济格像是还怄着气,不高不低地“哼”了一声,赌气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