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兜头倒下,三人一虎差了几步就能躲到山洞里了,也便是这几步之差让他们被雨淋了个通透。
“还以为你算无遗策呢。”洳是笑谑调侃他,手中的火折子被雨水打熄,受潮了暂时不能用,她掏出多备着的火折子打起火。
“我又不是神。”夜隐幽低声一笑,将阳阳抱到一处干净的石墩上让他坐了。
偌大的洞穴一角堆着劈好的柴木和干草,洳是和夜隐幽两人架起火堆升起篝火,这才发现这洞穴深处黑不见底,另有乾坤,不过他们并没有打算进去,只是在此处避个雨而已。
“这里以前应该有人经常入林狩猎吧。”洳是将一块木柴掂在手中,木料看上去还算新,应该堆在这里不算久。
“恩,自从这里划归为皇族御林后,就鲜少有人来了。”夜隐幽将几蓬枯草堆在一起略作整理,以供他们休憩。
“那可真是便宜我们了。”洳是将木柴丢入火中,走到阳阳面前,他的衣服也被雨水打湿,松垮的挂在身上,“来,衣服脱下烤烤,不然容易伤风。”洳是帮他宽去外衣,阳阳很乖巧的任凭她摆布,五指擦过他脸颊的时候,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有点烫。”洳是五指并起,抚上他的额头,目光惊疑的望向夜隐幽,“好像受寒了。”
夜隐幽听闻后,起身转坐到阳阳身边,替他号了一下脉,见他两颊有些泛红,眼神也见萎顿,轻声问,“有没有觉着哪里不舒服。”
阳阳无精打采的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说道:“就是感觉好困哦,有些冷。”
夜隐幽收手站起,将洳是拉到一边,低声道:“可能是风寒的前兆,阳阳人小底子差,怕是会有些棘手。”
洳是心下有些犹豫,这深山老林的只得餐风露宿,煎茶熬药更是想都不必想,这风寒一来,病如山倒,他又那么小,怎么熬得住。
“不如明日一早就送他出山吧。”她做下决定后便是当机立断,“血白芷可改日再寻,不能耽误阳阳治疾。”反正退一万步来说,天下灵芝妙草那么多,就算没有血白芷也有其他的,总抵不过阳阳的身体健康重要。
火光朦胧跃动,照见他脸上温柔笑意,一双眸子越发澄澈晶燦,那盈盈波动的光芒也不知是不是情愫,他说,“明日再行半日路途便能找到血白芷,这机会失不再来。”血白芷开花时机不定,也没有特定适合生长的环境,寻找十分不易。他也是结合了堪舆与梅花易数才判断出最近一株血白芷这几日便会开花出果,能作为药引,“阳阳你不必担心,这山里有不少药草,我去摘些回来,可暂解他伤寒之虞。”
“找药?”洳是听他这么说,惊诧抬头,又望了望山洞外大雨如瀑倒下,这种鬼天气他去找药?!
“不会太久。”他抬手以指腹拭去她脸颊上凝结的水珠,她目光低垂下来,眉睫轻颤,“阳阳你照顾着,我去去就来。”
满腹想要劝阻的话欲脱口而出,却又生生被她咽下,看他颀长身影没入暗夜大雨中,心中五味掺杂,不知是何滋味。
“阳阳,冷吗?”洳是脱了外衫,挂在篝火旁烘干,只着了中衣抱着阳阳坐到枯草堆上。
他小小的身子抱着小白虎整个蜷作一团,缩在洳是怀中,点了点头,很小声的啜嗫了一句:“冷。”
洳是十分心疼的抱紧他,以颊贴了他额,发现果然是发烫了,心下也有些着慌,但此刻她也无计可施。
外面雨势渐小,风声也逐渐止歇。阳阳蜷在她怀中昏昏睡去,小白虎也蹲到一处角落里,叉着双爪趴地熟睡着。
洳是就着火光视线一直落在洞外,心中七上八下的总不得片刻安宁,饶是知道他功夫高绝,举棋谋定不同凡常,可还是很担心他的安全,在自然之力下,人还是太过渺小,况且他又是雨夜寻路,不知会碰到何种危险。
也不知捱过了多久的时间,湿透的外衫早被火给烘干,她一手扯过衣服抖开小褂替阳阳穿好,他糊里糊涂的说着梦话,整个人软绵绵的东倒西歪。洳是替他穿好衣服又扯过自己的外裳将他整个人包裹住,单臂一圈将他紧搂入怀中。
时间过去越久,她心中就越发忐忑不安。终于,听得洞外响起脚步声,雨水溅地,步踏声由远及近而来。
他走入洞中,浑身被雨水浸透,鬓上带露,髻发的玉簪上也往下淌着水珠,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认识他那么久以来,何曾见过他如此狼狈摸样。
“还顺遂吗?”洳是抑低声音轻问,就怕吵醒怀中孩童,可阳阳还是有些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子。
“还算顺遂。”他笑了笑,走到篝火边屈膝半蹲,手上一株草药冠成青紫,叶为三瓣,十分殊异。他摘了叶子在火上来回炙烤,只将叶子烤出焦黄色这才罢手,“你让阳阳嚼下这株象葵,伤寒之症或能缓解。”他将烤过的草药递给洳是,双手相触,她五指温软而他指尖凉如凝冰。
洳是把阳阳弄醒,半哄半劝的让他嚼服下这株象葵,草药苦涩几难下咽,难为他一口一口的吞下,喂了几口水后他又昏沉睡去。
“我能去簪脱衣吗?”他坐在火焰另外一头,十分认真的请问她的意思。
洳是不禁莞尔:“请便。”
他除了玉簪散下一头长发,脱去外衫中衣挂在火堆旁,又低身脱下湿透的靴子,一双修洁的赤足踩在地上。穿着湿衣站在寒风雪月里实在不好受,现下可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