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烧的挺厉害,彻夜未回,东宫有些乱,怕被先帝爷得知后雷霆震怒,宣昭帝不敢过于声张,只是街道上的兵卫,不知不觉的就多了些,公主醒来后写了一封手信,皇宫大内徐娘是进不去的,是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将此信送往了金巷西街的桓王府。
言喻之亲自前来将公主接走时,徐娘这才知公主身份不凡,小人儿见她要走了,倒是舍不得的很,拽着人不断地打听府邸名字,公主紧咬牙关不说,小人儿又失望又急,突然张口就来了句:“我叫姜荷菱,你缺个媳妇儿么?你以后缺媳妇儿可以找我呀。”
公主嘴角当即一抽:“我、我不缺。”
荷菱就更失望了,后来知道公主是个女的后,荷菱硬生生非得把人家的衣服扒了之后才肯相信,然后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
公主走后没多久,大概也就是几天的时间,民间突然便炸开了锅,礼部侍郎之子强暴民女,而当朝公主袖手旁观全程之事,震惊朝野传开,先帝爷大怒,听闻公主在桓王府,当即火速派了禁军前往将其押带回宫。
荷菱当时还很惊讶,问徐娘:“那天站在一旁未动手的不是个小哥哥吗?怎么突然成了公主?”
徐娘没说话。
礼部侍郎之子突然顶罪抖开了此事,不仅徐娘,但凡知道点内情的,都知道这事儿有蹊跷,然而蹊跷点在哪里,却又没有人说得出来。
这就是一种道德束缚,平民百姓可因本身的懦弱而围观无罪,可公主是公主,公主就不行,公主束手无策,这在群众眼中看来本身就是一种错,一种不接受任何理由,任何理由都是辩解,都是狡辩的错。
彼时民情沸腾,上达天听,芮晟伏法,加上有心人推波助澜,哑女泣血,言官征讨,场景重现绘声绘色,公主有口难言,无法看此事沉冤昭雪,庙堂之上几番周折之下,最终还是被禁了昭阳宫。
荷菱曾忍不住将那日之事与姜国公简略地提了提,不想姜国公震怒,第一反应是荷菱竟也参与了此事,为保老脸,不及听完便肃声勒令她不准再提,荷菱心伤她爹一世英武,却重男轻女得很,也就缄口不言,埋头刨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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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娘轻轻叹息一声,看向姜国公,姜国公本来脸就黑,绷着一张脸,也没人看得出他是羞还是恼,徐娘道:“镇国公从未好好的与自己女儿说过一句话,当年若能心平气和的听上一听,或许也不至如此。”
这些事儿姜国公多多少少有些印象,然而当初此事闹得何其大,君主贤德久了,百姓告状也顺溜,不会再畏惧什么杀威棒,民情自当愈发汹涌,纷指身为公主,岂能如此?与猪狗无异,比畜生不如。
芮晟既然伏法,言论自然皆齐齐指向公主,言官谏的厉害,姜国公又如何看的顺眼这个尽丢先人颜面的公主?自然与她保持距离,痛斥也是必不可少的,然而公主何其性子?说她两句还行,说多了她铁定跳起来扇人耳光,然后这误会自然可想而知。
姜国公虎着脸道:“那照你所说,当年言论矛头之所以指向公主,是因有人在背后掌控大局?”他嗤笑一声:“好大的一盘棋啊,十多年前就开始下,桓王还真是神仙了不成?当年若非桓王护着,公主岂能是区区禁足这般简单了事?”
李兴道:“此为一件,或许能说是巧合,那二呢?”
二?
姜国公脸又沉了。
二是一年多后,公主与荷菱串谋,炸了澡堂,造成死伤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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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其实要从荷菱说起,毕竟炸澡堂这事儿,自有前科以来,一直都是荷菱的专利。
姜家重男轻女,男子可习兵书文法,女子便只能闺中刺绣,男儿一语抵千金,女儿一诺如草芥。
便是因为这个,荷菱与她爹的关系,自小可用水火不容来形容,姜国公说什么不行,荷菱便偏要去做什么,是故游荡市井什么的,从来都是家常便饭。
那一日说来也是凑巧,由于一个凑巧,引发出的千万重死局。
荷菱那日提着新买的鸟在街上闲逛,突然就遇见了沈廷,远瞅着,还是那般衣冠楚楚,谈笑风生的模样,荷菱心中不由就赞了一声好,真是好一个人中禽王啊。
于是在见禽王要走的时候,荷菱提着鸟就跟了上去,见人进了一处雾气蒸绕之地,门口还有人严持把守着时,她不禁就抬头一看,好家伙,够会享受的,玉清池!
她原本也没怀着什么要找茬儿的心情,也就只是想光明正大地进去看一看,不想却在门口就被人给拦了个严实,说是沈大公子有令,今日闲杂人等都不得入内。
荷菱软磨硬泡的进不去,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沈廷强暴民女的一幕,立刻阴谋论的觉得这沈廷一定又是在干什么坏事儿,于是买了鞭炮便钻着空子往玉清池里乱扔一通,劈里啪啦劈里啪啦的炸响了半条街。
荷菱站在外头看白花花的人乱叫着从里头冲出来,有过这一幕的视觉冲击之后,就再也忘不了这酸爽,拍着掌笑得直不起腰。
正值得意之际,晃眼就见到了在宫里呆不住,自禁足之后,再次出宫的公主,也在一旁对着她鼓掌大笑,这就叫英雄相惜,两人当即一拍即合笑到了一堆,沈大公子匆匆披着一身儿单薄的袍子从玉清池里奔出来之后,见状脸便青了,他将袍子一拢,沉吸一口气对着公主便是一跪:“参见公主!”
公主忙着笑没空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