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启自此就多了一件事情,每天下了学,就乐颠颠地跑来越清殿来和安乐玩一会,有时,安乐睡了,他也不叫醒她,只怔怔地看着。到后来,安乐竟然到了这个时候也不睡觉,只管对着门口啊啊地叫着。
顾欣妍现在这宫偏了点,她故意选的这处地方,离其他宫殿远一点,清静,免得徒生是非。她现在只一心照顾安乐,尽量不去和其它人多牵扯。
傅芳菲从不来,每次都是朱启跟着沫儿过来。后来,都是他自己带着小内侍过来,傅芳菲也不去管他。
如果说这个后宫最对朱启无害的,那就是顾欣妍了。更别说,她与傅家又是这样的关系。
李氏现在也能递牌子进宫,每回来都带些小儿的衣物。有些还是顾欣妍小时候穿过的。顾欣妍见到母亲,总是兴奋,叽叽咕咕地说上一会子话。奈何李氏也不能常来,每次走后,顾欣妍都要惆怅一回。
夜深人静的时候,孩子睡了,她有时也会想傅玉衍,想他如今在哪?她现在是一点他的消息都得不到。她知道定是傅芳菲的缘故。也只能苦笑。有时,看着安乐熟睡的面容,她又平静下来,自责: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傅芳菲所做的都是对的,也只能这样,才能保大家平安。
成帝有时下了朝也会来转一转,逗一会孩子。每次见成帝抱着安乐的时候,顾欣妍就心惊,无他:安乐的眼睛与鼻子简直与成帝就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她怕傅芳菲发现。之所以傅芳菲能隐忍不发,都是因为安乐。
不然,像周才人,如今还昏睡不行。顾欣妍每次想起她,就心惊肉跳地,又不能怪傅芳菲,毕竟,不是为了自己,也不会......
如果一旦让她知道自己竟然骗了她,可想而知,她会多么愤怒。
成帝抱着安乐逗弄了几下,却不妨脚下一滑,情急之中,伸出一只手去撑了一下,方才站稳了。原是一个拨浪鼓掉到了地上,刚才一脚踩了上去,才差点滑倒。一旁的奶娘忙接过孩子。
忽然奶娘大叫了一声,孩子的衣服上都是鲜红的血迹。
顾欣妍吓了一跳,凑近一看,没有伤口,正纳闷,忽然见成帝举着一只手,脸色发白,手上的鲜血正汨汨流出,片刻功夫,地上已是积了一大摊。
顾欣妍惊叫一声,忙喊安琴拿了棉布来包扎,竟一时止不住。顾欣妍一急,忙用一块手帕扎住上面的大血管,一边叫环翠去叫太医。
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太医匆忙赶到,见了,忙开始止血,撒了好些止血药粉上去,所幸伤口不深。
顾欣妍这才仔细搜查了一遍,原是旁边笸箩里竟然放着一把剪刀,成帝刚才手一把撑了上去,才戳伤了。
看着包着手的成帝,顾欣妍忙带领一众人等下跪请罪。成帝闭了闭眼睛,方睁开;“起吧,是朕自己不小心,不怪你们。”说着,带着小顺子走了。
到得门外,对太医说:“吴太医,怎么这次愈发的厉害了?”
太医说:“今天的伤口深了,所以就急了点,皇上千万要记得务必要小心,别再割伤了。”
成帝沉吟不语。吴太医低头告辞。
顾欣妍待成帝走后,后怕不已,忙与环翠几个翻检宫内所有物品,凡是刀剪一律都收掉。也怪自己大意了。现在有了安乐,小孩子渐渐长大,要是不小心碰到,就糟糕了。
太后听得成帝受伤,忙亲自跑了过来,看到无事,方一颗心落了地。
听说是在越清宫里受的伤,又着人叫了顾欣妍去,好一通训斥。
顾欣妍低着头,一声不吭,任由太后责骂。她也是吓着了。太后训了一通,见她不吭声,也就渐渐熄了火气,坐着喘了一回气,方开口问她:“听吴太医说,当时是你给皇上止的血?”见顾欣妍点头,奇怪:“你还懂得这些?”
顾欣妍不敢吭声。
太后竟也未追问,只摆摆手,叫顾欣妍退下了。
顾欣妍一路回到宫中,却见范美人拿一个拨浪鼓在逗着安乐玩。见她回来,范美人往旁边让了一让,说:“安乐公主真是可爱呢,越来越漂亮了。”
顾欣妍笑看了她一眼,未搭腔。
范美人顿了顿,终于说:“其实那次我并未怀孕......”
顾欣妍幽幽接口说:“我知道!”
范美人一惊,怔怔地呆了半晌,再不言语。良久,才鼓起勇气:“娘娘,为什么?早知......”
顾欣妍拿过一旁的手帕擦掉安乐嘴角的口水,轻轻地说了句:“为什么?我猜也是身不由己吧?是那个人......声音渐渐听不见,眼光迷茫,不知在想些什么。
范美人如被雷击一般,张大了嘴,再也不吭声,只默默地握着安乐软软的小手,也发起呆来。
晚上就寝的时候,忽听安琴说:“德妃娘娘去白云寺祈福了。”
顾欣妍疑惑地问:“祈什么福?今儿是什么日子?”话音未落,忙捂嘴,今儿可不就是宁大将军的周年祭,都二年了,自己怎么忘了?
又想到如今西北军由傅玉衍统领,不知宁将军的事情,顾知信他们查得怎样?
忽又担忧起傅玉衍来,西北军可是宁致远一手创立的,连他本人都着了道,那傅玉衍会不会......
想着一颗心又七上八下地,不安宁。奈何自己身在宫禁之中,丽妃又......
正愁肠百结时,环翠跑来说平儿来了。
顾欣妍忙叫请进来,平儿已大步进来,笑吟吟地向她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