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墨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却在空中顿了一下,黯然的叹了口气,捉住梁茶香的手腕,重新放进被子里,细心的帮她掖了掖被角。
很多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梁茶香。
爱太痛,恨太轻。
这种感觉没有人能够体会。
“萧干事,你怎么弄成这样?这是从哪里来呀?”
走出医馆的王茶花迎面碰上了一身狼狈的萧清扬。
靛青的长袍下摆,粘满了泥土,手臂上划了好几道豁口,一双黑鞋成了灰褐色,凌乱的头发上,竟然粘着几片树叶,身上背着鼓鼓囊囊的大搭链,双手缠满纱布,风尘朴朴,比个灾年逃荒的难民还不如。
“茶香怎么样了?”
萧清扬一张嘴,嗓子暗哑的像个破风箱。
他真的很累了,这一整天除了老王的那一杯茶,可以说滴水未进,回到县城给掌柜的雇了滑竿,未做任何停留赶到码头,机帆船刚刚,湖面上留下的水痕都未曾散去,一层层向外荡漾。
萧清扬当机立断,雇了条皮筏子追了上去,追出去一里多地,才在赖口得以登船。
“还是老样子……”
王茶花话未说完,萧清扬取下身上的褡裢,往她怀中一塞,“麻烦你把药送给医生,我去看看茶香!”
“哎……!”王茶花目送着萧清扬急匆匆的背影低声道,“婶子在里边,你还是不去的好。”
萧清扬急急地闯了进去,看到坐在床边的秋墨,微愣了一下,旋即恢复如常,礼貌的喊了一声伯母,“我是茶香的同事,代表大家过来看看她。”
秋墨的厉害,第一次见面早就领教,是以萧清扬表现的很是中规中距,不露一点端倪,只是他那急切的眼神,还是没能逃过秋墨的审视。
秋墨的眼神锐利了下,旋即恢复平淡,“感谢记挂,替我谢谢大家。”
语气客气、疏离,拒人千里。
萧清扬并不在意,微笑着问了护士几个问题,就准备离开。
秋墨却先他一步下起了逐客令,“时间不早了,人你也看了,早点回家吧!”。
萧清扬含笑道了声是,离开病房,并没有立即回家,转身进了医生的诊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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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镇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翻看报纸。
两扇古色古香的,雕花大门向外打开着,院中假山旁几枝竹子迎风摇弋,发出沙沙的轻响。
一阵低低的脚步声传来。
“老爷,晚饭好了。”围着围裙的王妈低头跨过门槛禀道。
乌黑的青丝中夹杂着几根白发,面容和善,褪色的衣裳,浆洗干净,熨烫妥贴,让人一看就觉着,干练爽利会过日子。
“摆上来吧!”萧镇收起报纸,“清扬呢?”
“老曲去叫他了。”
提到萧清扬,王妈眉角弯弯,发自内的喜悦。
这孩子,这么点大的时候,就是她抱在怀里,一口一口的米汤慢慢喂大的。
她对萧清扬的感情无人能及。
可想到萧清扬适才进家门时,一身破烂样,王妈又没了笑容,“清扬少爷年纪也不小了,老爷该好好管管他,让他收收心了。”
最好给他取一房厉害的媳妇,把他管的死死的,看他还敢不敢不着家。
不行,王妈又立即推翻了自己的想法,看媳妇的脸色过日子岂不憋屈。
这么想着,生出左右为难的惆怅。
老曲、王妈两口子,一个是兼家的管家,一个负责萧家的厨房,在萧家的年月比萧镇的年龄还要长,萧镇对他们夫妻俩多有倚重。
萧镇温和的笑了,“现在的孩子心里主意大着呢。”
顿了顿,他又说道,“你放心,清扬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什么事情是该做的,什么事情不该做,他心里清楚。”
“真没见过你这样做爹的。”王妈摇了摇头。
“大娘,我爹又惹您生气了?”
萧清扬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居家常服,英姿飒爽,虽然带着一丝的倦意,却丝毫掩盖不住脸上飞扬的神采,静静的往那一立,整个屋子都亮堂起来。
王妈就生出一种,于有荣焉的骄傲来,圆圆的脸上绽开了朵花,“你这孩子,看你说的,敢惹老爷生气,我不想混了哇!”
萧清扬嘴角挂着孩童般纯真的笑,上前搂住王妈的肩膀,孩子气道:“大娘不用怕他,以后我养你!”
“好呀”王妈笑的开怀,“以后我就等享福了。”
“先别说大话,养活了再说吧!”
萧镇嗔了他一眼,凉凉的说道。
萧清扬躲到王妈身后哈哈的笑,“大娘,你看我爹吃醋了。”
厨房将饭菜端了上来,莲藕排骨汤、茄子烧肉末、黄瓜炒鸡蛋、清蒸小黄鱼、麻辣丝螺(丝螺其实就是螺丝,这是溧阳的一种叫法、牛腩炖豆腐。
一天粒米未进的萧清扬,闻着饭菜的香味,更觉得饥肠辘辘,伸手拈了一块鸡蛋扔进嘴里,囫囵吞了下去。
王妈有些心疼,“我的少爷啊,瞧你这样子,是多久没吃饭了呀!”
“还真让您给猜着了,”萧清扬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真有一天没吃饭了,饿死我了!”
王妈听了心疼到不行,挑了萧清扬爱吃的,给他夹了满满一碗,想想又给他盛了一碗排骨汤。
“先喝点汤润润口,仔细伤了肠胃。”
一顿饭吃的温馨无比。
晚饭后父子俩在书房喝茶。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