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的是结果,至于过程,只要没伤天害理,别的都不是什么大事。
事实上这次就是烧了个空院子,多了一点流言蜚语罢了。民间什么时候烧了皇家的流言了?传着传着,不新鲜了,自然就不传了。这天下大了去了,新的流言出来了,旧的自然而然就没人关注了。这种事,每个当事人都不会太在意。
他们都不在意,谁又会多事的去在意呢。
至于下一步,弘历起身,“去十二叔府上。”
十二爷在接到弘历的拜帖的时候,叹了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亲自去门口迎接,“有事咱们去外面谈多好,何必登门呢?”他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苦笑了,“你十二叔这里,门庭可是冷落的很。等闲都不见访客的。”
这是说来他这里,对自己没好处吧。
弘历心里笑,那不过是掩耳盗铃的把戏罢了,在外面见,皇阿玛就不知道了?还不是一样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他想跟十二叔划清界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因为白莲教的事,有些话大半年前就该说明白的。
心里再真想,话却不能这么说,事实上两人都是富察家的女婿,有这么一根纽带在,想完全分清楚,是不那么容易的。
于是他笑了笑,“十二说这个干什么?侄儿是那等人吗?”
佯怒的扶了十二就往家里去,叔侄俩在书房坐下来,等茶上来了,屋里只剩下两人的时候,一下子就静下来了,谁都没有先说话。
弘历端着茶碗一下又一下的撇着茶上的浮沫,好半天才放下,叫了一声,“十二叔……”
十二爷摆摆手,“弘历有话就直说吧,你要是对你十二叔客气,那可真是白瞎了你十二叔一片苦心了。”
弘历点点头,“十二叔对侄儿一向厚爱有加,侄儿心里都明白,也想着有一天能好好的报答。可是侄儿是有心,但着实无力的很呐。”
是想说他要是真能成事,一定不会忘了今儿自己的帮助。但现实就是他觉得路远且茫茫,看不到尽头,也不知道等在前面的尽头是什么,很有些无力吧。
十二自觉并没有理解错,沉吟了半晌,“时也命也,弘历你……只是时运不济罢了。”他轻叹了一声,“说实话,到现在为止,你十二叔依然觉得,你是最为合适的人选,没有之一。”
弘历摇摇头,“对皇阿玛来说,这是一与四的衡量,侄儿是皇阿玛的儿子,小七那边也是,要是真给了儿子,皇阿玛如何放心幼子yòu_nǚ?真将那个位子给了侄儿,皇阿玛就要担心将来折掉四个子女。反之,折的只有儿子一个。”
不说看中不看中谁的话,就只这番衡量,皇阿玛都会小心衡量的。
毕竟,嫡子不能继位,那这个结局,必然是好不了的。皇阿玛不会舍得的。
将来会怎么样,也许还会存在变数吧。但在这个变数来临之前,自己不能就这么倒下。
因此,弘历将茶盏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十二叔,侄儿现在是给不了你什么承诺的。但咱们爷俩这段时间,侄儿真觉得处的不错。要是您真疼侄儿,就坦诚一些。夏氏母子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二眼睛手里稳稳的捧着茶盏,“那确实是你的儿子。这个我敢跟你保证。”
弘历眉头一皱,“夏氏来京城这事,是你的意思?还是白莲教的安排?”
“我没必要这么做。”十二苦笑,“事实上,不过白莲教想给你一个教训而已,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弘历心里点头,这个可能性他当然想过。
就是皇额娘只怕也这么想过。白莲教分支多,人员也复杂的很。这些人往往没有什么体面的身份,没有固定的住址,真要是逼得急了,这往山里一钻,怎么去抓?这本来就不是一蹴而蹴的事情。
弘历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她们想要什么?”
十二脸上露出几分不屑,“不过是想要营救她们的人罢了?”
营救?
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弘历看了十二一眼,“十二叔,您到现在都是个光头阿哥。皇阿玛对您的态度,您也知道……您就真这么下去了?”
“你想说什么?”十二一口一口小口的品着嘴里的茶,微微有些苦涩。
少了爵位,没了尊荣,这都不是最难受的。最难受的就是,每每看到老哥几个在一处有说有笑的时候,从心底升起来的那股子孤寂感。每每被排除在外,甚至连个面子情都没有了。这种感觉有多别扭,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如今福晋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事实上也没人再请她去了,就是回娘家,娘家人也不甚热络。这不,入了秋就大病了一场,如今还躺着呢。说到底,也都是日子过的憋屈。
弘历叹了一声,“侄儿到底是皇阿玛的亲儿子,恼过了不会真不管。如今您看见了,侄儿虽说不如以前吧,但也没比谁少了什么。您跟侄儿不一样,真要这么下去……照侄儿的意思,您跟皇阿玛服个软吧。”
服软?
“你是想说白莲教就是个契机?”十二放在手里的茶杯,低声问了一句。
弘历点点头,“将功抵过,皇阿玛不是个心硬的人……”
十二双手交叠放在腿上,面色一下子严肃了起来,“你知道了什么?”
弘历的身子往前一倾,“侄儿跟叔叔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叔叔又何必跟侄儿这样遮遮掩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