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裴星又拿小魔头来打趣堵住他的口,仍述只好垂目说一句:“她若是放你进门,我又能有何介意。”
“行了,进去说。”
裴星豪放地说着便向左迈步,他以为仍述刚刚挡过两次就可以了,于是想要躲开仍述挡在前面的身体。然而一迈步之间,仍述却再灵活的挡了过来。
“怎么?”
裴星又被拦在门外,忽然间面露喜色,两眼冒光,看着仍述的眼神开始神采飞扬:“侯爷,你如此拦我,莫不是房中有不可见人之事?”
仍述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没打算做解释。
“让我给说准了?冠军侯爷终于在我月氏忍受不了空虚寂寞,和我月氏女子情投意合了?”
裴星说着特意提高了声调,恨不得让这殿中所有侍从都听见一般。
“进来!”仍述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赶紧进来,别磨叽。
“这可是你请我进去的,一会儿言语不合,可别怪我不客气。”裴星笑着背起手来,大摇大摆走进房中。
“你还学的挺快!”
仍述一边关门一边无奈的摇头苦笑,裴星这是将对付月氏臣民玩的一手学到通透了,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现学现卖…还不都是你教得好。”
裴星和仍述玩笑着,终于走进了仍述的房中。他一面给自己倒茶一面不禁有些烦闷伤感。这半年多的时间,确实很多时候,他都是对仍述和明萨教给他的东西现学现卖。
处理不同的事务,对待不同的问题,三个人各有所长。互相教导,互相启发,才有了如今的裴星,有了如今的月氏。
突然间自己就要正式登上国主之位,而这两位好友也要不日后便离开月氏,面对好友离别,面对后半生一人独挡乾坤的生活,怎能毫不感伤?
仍述关上门,回身看到裴星的神色,知道他心中有千丝万缕,就是想找自己聊聊,排解排解,于是坐在了圆桌对面。
明天就是裴星正式继任国主之日,一个崭新身份的转变,仍述能够理解那种迷茫。
“怎么?明日就是一国之主了,激动到睡不着?”仍述调侃道。
“换你你也睡不着。”
“那要不你换我试试?”仍述笑道。
“好啊,把你困在月氏,我陪明萨回菀陵去!”
裴星也不畏惧他的调侃,知道明萨是仍述的死**,一提到明萨他便正经起来。
果然,仍述一挑眉毛,示意你厉害,我不跟你斗嘴。
“这时间实在过的太快,在时间面前,没有永久辉煌的国邦,也没有万世鼎盛的族谱。人类何其渺小,什么都改变不了…”裴星叹息道。
“日月如碾轮,万事万物碾过即为尘土。巍峨如高山也被吹为平地,浩瀚如大海也能变桑田。又何必感慨人类的渺小。在时间面前,何物不是渺小的?”仍述正了正衣袍劝解道。
“重任在肩,我顿感压力巨大。”
“兄弟,你绝对能成!我相信你!”
仍述一面正经的看着裴星,给予他认可的眼神,然后又转回头去说道:“若不是你明日需要神采奕奕的继任国主,此情此景还真应该有壶好酒,与你痛快一醉!”
“等你们返回菀陵之前,我绝对会陪你大醉一场!”裴星说到了离别,两人心中一阵凄凉。
这半年多的相处,三个人一起完成了很多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做了也许平常两年都未必做得完的筹划。仍述对裴星的亲切感,似乎更高过顾庭,高过那些菀陵的好友。
“大醉一场,就我们两个?”
“你还要把郡主灌醉不成?”裴星白了仍述一眼,玩笑说道。
仍述眼神一松,心中却想,若是带了明萨一起,我还真没心情放开了跟你大醉一场。或许是经过这些日子的了解,裴星竟像是看出了仍述的腹诽,转而语调瞬间低沉几分,问他道:“侯爷,我是真不懂,你和明萨之间到底为何?”
“为何什么?”
仍述避开裴星的目光,确实,在面对有关小魔头的一切问题上,仍述都难以表现出他训练有素的冷静。
“我不傻!看得出你对她有情,她对你也有意,可为何总是别别扭扭?”
仍述见裴星也不藏着掖着,但却又不便对他多解释什么,只好犹豫片刻说句:“是我不配她…”
“什么狗屁话!”裴星大嗓门一出,粗放不已。他心中的不耐烦要比这句话还要更盛几分。仍述刚才这一句一听就是应付的回答,感情的事还谈什么配不配。
况且,一个女中翘楚,一个弱冠封侯,看起来又是才子佳人相益生辉,这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吗!
“你就别问了,缘来已久,我不想解释。”
“行,行,行,”裴星大气一摆手,连说了三个行字,你不想解释我也不勉强:“不说你们俩了,我这自己还紧张的不行,怎么又说到你们身上去了!”
“我看你八卦的很,哪里有紧张的神色!”仍述见有新话题出现,忙打趣着将刚才小魔头的话题完全岔开,那些错综复杂的事他只想逃避。
裴星侧目,他知道仍述这是有多想避开之前的话题,索性遂了他的意:“早知道,还搞什么看不到月氏国基稳固,我绝不继任国主的架势。我就该从重新踏上月氏国的主城开始,就当即宣布继任,复国,兴建,从那时一切便有序开始,也省了去这些忐忑之心。”
仍述看他如此焦虑,一顿抓耳挠腮,忍不住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