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雨比前一天小了一些。苏拙醒来,一眼就看见那乞丐躺在不远处的草堆上,睡得正香。华平在自己身旁不远,慢慢睁开眼睛。
苏拙轻声道:“趁着雨小,早些赶路吧!”
华平点点头,坐起身却去推了推疯乞丐。苏拙站在门口喂马,见华平叫醒疯丐,便猜到他的心思,道:“你想带着他?”
华平点点头,道:“这里荒山野岭,他伤了腿,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不如把他带到历城,也好安生。”
那疯乞丐听见这一句,却似乎有些害怕,不住向后退,口中大喊:“不要抓我……”
苏拙轻笑一声,道:“你看他并不领你的情呢!”
华平上前安慰两句,却不见成效,拿出烧饼引诱。那疯乞丐也并不上当,依旧挣扎喊叫。华平无奈看向苏拙,苏拙却耸耸肩,走近那疯乞丐,蹲下身子,轻轻在他肩头拍了拍。
那疯乞丐一愣,登时不知怎的,半身酥麻酥麻的,竟动弹不得。苏拙凑到他耳边悄声说了两句,那疯丐居然真不吵闹了,拿眼睛茫然瞪着苏拙。苏拙不理他,转头向华平道:“带他走吧!”
华平不知他跟疯丐说了什么,居然这么有用,奇怪地看着苏拙。苏拙却已出门解马,喊一声:“走了!不然今日赶不到历城了!”
华平无法,只得扶起疯丐,两人共乘一骑,缓缓上路。由于多带了一人,比前几天走得更慢了。到午间,苏拙华平也不敢停留,只在马背上吃了些干粮。幸亏雨势小了不少,路上好走了许多。
一路上华平不停问苏拙,到底跟这疯丐说了什么。苏拙只是笑着看了一眼华平身后的疯丐,并不说出答案。
官道渐宽,到了黄昏时分,几人已经能远远看见历城高大的城墙了。苏拙忽然勒住马,华平一愣,问道:“怎么了?”
苏拙手指前方一棵大树,树干上刻着一只燕子。华平对此并不陌生,当日他就是在姑苏凌家院墙上画了这一只燕子,才能见到燕玲珑的。他一惊,脱口道:“难道燕姑娘……”
苏拙不等他说完,拨马就向燕首所指方向而去,口中道:“这燕子刻痕尚新,燕玲珑也许还在这片树林里!”
华平忙跟在他身后,两人进入树林,走了不多远,果然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个灰蒙蒙的背影。苏拙一眼就认出来,高喊一声:“玲珑!”
燕玲珑回头看见两人,没有说话,仍然站在原地。苏拙和华平忙赶上前,却一下子呆住了。只见燕玲珑身前躺着一人,是个妙龄女子,穿着一身黑衣,满身泥污。只是她没有一点生气,睁着双眼,已经死了。
苏拙惊道:“小雁儿!”
燕玲珑眼圈通红,泫然欲泣。苏拙曾经与雁儿见过几面,十分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子,也知道燕玲珑与小雁儿感情深厚,默然上前拍了拍她肩膀。
燕玲珑沉声道:“我昨日一早赶到历城,多方打听,也没有找到雁儿的下落。给我报信的弟兄也只是说在城中看到了她的求救标志,并没有找到她人。谁知今天一早,我就听到了噩耗……”
华平看见她伤心模样,心中也十分难受,再去看那具尸体,容貌俏丽,正当青春年华,却已与这黄土为伴了,思之令人感伤。他沉声道:“燕姑娘,你别伤心,苏拙一定会找出凶手,为雁儿姑娘报仇!”
燕玲珑听他柔声安慰,默默点了点头。苏拙已蹲在尸体旁边,开口问道:“尸体是谁发现的?”
蒸玲珑答道:“是今早一个樵夫来此砍柴时发现的,我已经查过了,他没有问题。樵夫跑回最近的县衙报官,也许是因为连日阴雨,县官到现在也没来。我猜到你今日定能赶到,因此在道旁留下记号,自己在这儿守着。”
华平恨恨道:“这些贪官污吏,人命关天的事,竟然不闻不问!”
苏拙冷哼一声,道:“他们不来也好,免得旁生支节。尸体是你挖出来的么?看这个土坑的深度,应当是埋尸之人嫌阴雨潮湿,草草了事。雁儿右手比左手干净,是这只手露出土坑,才会被人发现的。尸体身上有多处血淤紫斑,生前受过毒打。颈部有一对手印,是被人掐死的……这是什么……”尸体颈部掐痕青紫,手指一节上却有一道红肿痕迹。
苏拙自语道:“难道是一枚戒指……”
华平打断他,道:“苏拙,这些就不要说了,赶紧找凶手吧!”
苏拙抬头看见燕玲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才意识到方才自己自言自语,又引她伤心,华平这才出言提醒。他不再出声,在尸体上摸了几把,突然惊道:“雁儿心包经受损严重,经脉气血淤积,在胸口形成一个红肿疙瘩,这是被内家功夫所伤!这是什么功夫……”
燕玲珑一惊,道:“你是说有一个会武功的人伤了她?”
苏拙叹口气,道:“不错,而且此人应当是一个高手!”
他又蹲在地上查看一阵,道:“你们看地上,除了我们几人的脚印之外,明显还有两人的脚印,应当就是埋尸之人。这两对脚印不是步鞋,而是硬底长靴。除了大小不一,其余印迹花纹一模一样,又不是官靴样式,应当是某个富家府上的家奴。”
“这些脚印还没被雨水冲刷掉,说明应该是今早凌晨时分埋尸的,离天亮不久。城门早上寅时初刻开启,这两人应该是那个时候出的门。路上没有车辙印,说明是步行而来。既然是抛尸,定然不会背着尸体招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