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摊开外袍,包裹着的银针足足有三十多支。
“唉!可惜了这锦绣衣衫……”
“哼!买过一件不就得了!你家不是卖衣衫的吗?”那个瘦小身形原是个女孩,扎着一根麻花长辫子,眉毛粗黑瓜子脸,那双灵动的大眼珠鬼灵的转动着。
只是这女孩肤色偏黑,是那种黑白分明的黑,像日晒过度晒伤的黑铜色,原本灵巧的五官被黯淡的肤色所遮掩,似乎缺少了些女性该有的韵美。
“玲儿也不小了!怎么还爱如此闹腾?龙黄蜂岂能随意驱使的?就不怕伤着你的妙柏师哥?”
女孩望着席妙柏消失的方向不屑说道:“他这么不堪还怎么当我莫玲儿的师哥?!工蜂不产毒你不知道?被蛰了只会麻痹发寒一会儿,下次你敢打飞我的银针……看我不放母蜂蛰你!”
莫玲儿从秦风衣袍上取走银针,坏笑的装进腰袋内。
“哎!一年多不见,这就是你打招呼的表示?怎么你们的出场方式都如此另类?”秦风摇摇头表示无奈。
“一年只见一次面的人,为何要对你亲善?七年前能对你这样,如今怎么就不能?!若不是师公拦着,早把你毒翻了!”莫玲儿白眼直瞪,恨不得把针插满秦风全脸,气咻咻的走开了。
“唉!唯小女子不可得罪也……”
……
……
“玲儿又去胡闹内,一位白发长者一面观摩着高架上的书籍,一面和气问道。
莫玲儿此时乖巧无比的回道:“哪里胡闹了!不过是与师哥切磋武艺嘛。”
白发长者一身素蓝色长袍,缓缓回身接过女孩递上的茶杯,似笑非笑的看着身后的席妙柏,喝了一口香茶说道:“茶是好茶,也只有在逸仙这处才可品尝到好茶的妙意。”
秦风回礼道:“邬老若是喜欢,便多住几日以便逸仙尽地主之谊,金陵山水不比蝴蝶山谷逊色,既然出山便就惬意而行,新岁在即人文风彩更是多不胜数。”
“如此甚好!只怕几日还不够。”白发长者长发披肩,光泽透白坚韧,脸上的沧桑之色厚重深远,肤色虽黑却保养的极好,看不出是已过花甲之龄。
“呃?师傅您已有十多年未曾出山,此次出山莫非是有什么要紧事?”席妙柏在这长者面前,性子倒是变得规矩起来。
“怎么?就你两父子可以出山,常年游历在外流连忘返。就不许老夫在残烛之年,再入世感受下这红尘凡气?”
席妙柏被一句话给堵得够呛,颇为心塞的呐呐回道:“妙柏不敢!”
“唉!有你席少庄主不敢做的事吗?仗着一身天赋,不好好用功专研密术,整天不见人!老夫都懒得替老庄主教训你,只怕那医术也荒废了吧?燕荡轻功术还留得几分?让你好好看书就是静不下那份狂心!连玲儿都打不过!”
席妙柏颇为不甘心的挤着眉眼,却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这时候和一个老前辈争论显得自己不够成熟稳重兼小气眼。
秦风也是看惯了这场面,自然也不会当真放心里去,他们这种谈话的方式表面上看似严肃,但他知道……这几个人绝不是拘束一格之人,相反都是心胸阔达秉性随心,奔放无拘。
这也是他们调解亲情或是友情的一种方式。
“我打不过小师妹?!”
对于白发长者的各种质疑和训斥,席妙柏并不违逆。唯独关于打不过自家师妹这种事上,他就格外抵触这种不公的说法。
“她若不是使了毒……我若非认真起来的话……”
白发长者冷笑道:“那又如何?你是聪明,天赋也很高。但是论打架,你不如玲儿。天道殷勤这句话懂吗?闲时没事,别在外面浪荡。蝶仙山庄到底是你爷俩的?还是老夫邬子谷的?老夫不过一闲散住客,竟沦落至为尔等爷俩照看庄子,日日累得老气直喘!还有理没理?管教一下不肖徒弟,竟还诸多顶撞!不若老夫喊你做师傅罢了!”
席妙柏不知该用什么方式表示自己的无奈,只能仰头四十五度角望向窗户,借以无声的沉默与一声声低沉的叹息,表示自己的无助。
“好了!邬老暂且饶过他吧!家宴过后,晚辈请邬老前往仙鸯阁观赏戏曲歌舞,可好?”秦风只好上前,为众人解围。
“唔?这倒是合乎老夫心意!早在湖广就听闻仙鸯阁名绝江南,若来金陵不入仙鸯阁,等若枉此一行。”
席妙柏最近来南京的次数是频繁了些,但这次同来的还有郭婵婉与琮儿,也许是蝴蝶谷日子过于枯燥寂静,对于还在发育期孩童的心性会有成长上的影响,每逢佳节时日妇人都会带着孩童出山游历。
隐世不是隔世,必要时候还得出去看看,以免脱离了世俗变成孤陋寡闻之人。
倒是白发长者,这位在众人心里就如一个传奇一般的人物,身份名气都曾是江湖中独一无二的尊贵无比,在秦风这个后辈横空出世之前的二十余年间,长者的犀利名号响彻整个江湖,无论是中原亦或是北地南疆东海西土,都远远流传着这么一个传说。
长者的名号代表着的就是强者,这里的强而是很高调的真真正正的强大,是那一代众多强者中的翘楚领军人物。绝不是像秦风那般隐晦低调,只闻其名之盛而不易常见其人,颇有些夸大的成分。
当传奇历经二十年的销声匿迹彻底的消失在世人眼前,也就随着岁月无情的抹去那些留在江湖上的痕迹,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