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恐惧压在他的身上,他也没有声音。狐秃的一颗心高高地悬着,命在顷刻的感觉可真不好受啊,它都要快哭出来了,几乎是用哀求的声音,带着哭腔喊道:“你倒是快扔了那破刀爬上去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狐秃的声音都要哭出来了,这个小孩是疯了,傻了,痴呆了……寿儿没有扔掉柴刀,而是默默地,攀起身子,用左手的柴刀去勾住了小树单薄的身子。狐秃被他这一动作吓得魂飞魄散,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是要同归于尽了吗?拿柴刀去勾住树身,那柴刀是用来砍柴的,虽然刀刃已经钝了,但勾在那已被砍伐了多时的小树树身上,那分明是自寻死路啊。小树摇摇晃晃着,仿佛就要当中折断。狐秃吓得全身哆嗦,那把柴刀分明是勾在了自己的脖子之上一般。寿儿左手的柴刀攀住树身,身子往上一下一下地努着,狐秃双眼睁的老大老大,此时已是吓得忘记了哆嗦,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摇摇欲坠的小树,似乎想亲眼看着那小树突然折断似的。但那小树仿佛很是韧性,依然是那样垂落着,脚下死死地扎在土地之中,寿儿一下一下地攀住树身,竟然慢慢地爬了上来,趴到了小树跟前,口中呼呼地喘着粗气,狐秃想不到会死中逃生,放开寿儿的双脚,哧溜一下窜出老远,确保自己非常安全时才大口地喘起气来,当下觉得脚下软绵绵的,怎么也站不稳了,显然是余悸未息,它摸一把额头,望着那棵已经垂垂欲倒的小树,道:“好险,好险,要不是这棵救命的树,今天可就完了。这棵树可是福星啊。”刚才的一幕让它出了一身的冷汗,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朝寿儿道:“小子,你没事吧。”寿儿这时爬起身来,什么话也没说,连脸上的表情也几乎是没有什么变化,他转过身,再一次攥起柴刀,向那小树的树身砍去。狐秃没来由的大惊失色,“小子,你干什么,刚才要不是这棵小树……”但它的话还没说完,随着一声坷拉之声响起,那垂垂欲倒的小树终于躺倒了,坚韧的树身终于被生锈的柴刀砍断了。“……救了我们吗?”剩下的话狐秃没有来得及说出口,被它生生咽下了肚子里,它被眼前的这种情景镇住了,一下子,呼吸仿佛也停止了,它怔怔地看着。怔了一会儿,似乎才回过神来,狐秃只觉得全身冰冷,甚至比刚才要坠入悬崖的恐惧还要恐惧,一股莫名的感觉冲击着它,使它忍不住连连后退。寿儿依然没有说什么话,将砍倒的小树再砍成一段一段的,他那神情,他那动作,就好像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狐秃的眼中却是忽然寂静,死般的寂静。这个小孩,他已心死了,他心已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心死更可怕的事情了。……………………………………………………………………………………小乙口中如吃了什么东西似的,一直的很苦涩,虽然白大哥的一番话使他不怎么介意了,但是自己真的能不介意吗?待心情平静下来的时候,自己总是忍不住要想起那句话:欲逃此劫,速往此地!大荒山。那究竟是个什么地方?神仙住的地方吗?可是自己无意中竟将大荒山的图示烧毁了,要是白大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不都是自己的错。可是大荒山,究竟……那老和尚尸体的对自己一笑,究竟……究竟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没敢把这真实情况告诉白大哥,自己是不是应该全部都说出来,可是那些也太匪夷所思了,要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说给别人,别人会相信吗?即使相信了,图示已毁,大荒山的路径已然湮灭。唉,真是无法可想。而在自己的无意中,那老和尚的法身也被烧毁,那寺庙也可能付之一炬。小乙想到这些,身上一阵阵的寒意袭来,自己在惊吓之中逃之夭夭,竟然没有喊人救火,那寺庙经过昨日一晚的火势,估计可能焚烧净尽了。只不知道寺庙里的和尚是否起来救火了,他们是否及时扑灭了火,是否寺庙损失不大;但,或者他们没有扑灭火,连他们自己都身遭险恶。小乙心里想着,惴惴不安起来,想再过去看个究竟,但又怕过去,因为昨晚看到的那些,着实是吓坏了他。他犹豫再三,终于还是一咬牙,去走一遭吧,害怕归害怕,心里装着这件事终究更难受。当下,他和阿香白微尘说自己去外面玩耍,阿香嘱咐了他几句,小乙便出来了。熟悉的路径,再次踏上时却是不一样的心情。此刻已临近下午,周围还是荒无一人,远远的,可以偶尔看到有村人在农地中耕种。小乙紧紧地握住拳头,硬着头皮走了下去。迈过崎岖的山路,越是靠近那里心里却是紧张。这段路,走了很长的时间。待靠近寺庙时,小乙的手心已全是汗了,他甚至是不敢有意抬头看上一眼,他怕看到已烧成瓦片的寺庙模样。他心里杂乱无章,仿佛在做着天人交战,但还是一狠心,抬起头,向那里望去。但,那里,寺庙的那里,依然还是昨日模样,大门紧闭,杨柳抚墙,仿佛并没有遭受什么,小乙心中有一点愕然,也有一点安慰,但还有一点担忧。寺庙的里面,会不会是惨不忍睹。他定了定心,轻轻地走上去,慢慢推动寺庙的大门,门应手而开,里面没有关着,但静悄悄的,仿佛在白天也没有一个人。带着惊慌的心跳,小乙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宽广的寺庙里,竟然没有丝毫的变化,那院落,那院落中的大鼎,都一如昨日。没有变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