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皓月接了药,打开瓶塞倒了一粒药丸,吞了下去,苦笑道:“你们帝凰日日带这些东西在身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怕死。 唉,殊不知,她的命,时时悬在刀刃上,这些都是保命之必须。”
凤七道:“谁不怕死?不怕死那是傻子。不过帝凰怕死却是因她的命身系重大,死不得,她心里比谁都明白。”她将昏睡的苏浅平放在稻草上,一声令下:“你们都转过身去,我要给帝凰看看外伤。”
镣铐声哗啦啦一阵响,牢房里几十号人齐刷刷全背过了身去。
上官皓月也将脸侧了过去,心里默默地想,诚然,浅萝的确是个怕死的,但绝非是个肯苟且偷生的。但,怕死什么的,都没什么要紧,要紧的问题是,身上那些零碎成天带着,真的不嫌沉么?
凤七小心翼翼解开苏浅的衣衫,露出剑伤较严重的后背,立时便被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剑伤吓住了,结巴道:“少……少皇。”
上官皓月立即转过头来,牢里其余的脑袋刷刷跟着转了过来。
凤七恼怒地环视一圈,“都给我转回去!”
一圈脑袋刷刷又转了回去。多嘴的罗小三拍着扑通跳的心脏道:“凤七你不要一惊一乍的,吓死咱们了。帝凰的伤势很严重吗?娘的不行咱就硬闯出去!反正如今帝凰来了,咱们在一起了他就没有挟持咱们的倚仗了!”
鄙视的眼风刷刷刷朝他甩了过去。严不严重的,刚才不是已经看到了么?真是此地无银。
向与他不对付的徐银撇嘴道:“真是傻子。人家既然敢把帝凰送进来,就是不怕你硬闯。咱们不拖累你,你倒是自己闯个试试!”
“闯就闯!以为爷不敢吗?”罗小三将镣铐挣得咔咔响。
“都消停点吧。帝凰这个样子,怎么闯?你们别扰凤七。”程昱喊了一句,罗小三同徐银立即噤了声。
凤七紧蹙着眉,小心翼翼给苏浅的伤口上药。牢里一片寂静。
上官皓月这才问道:“凤七,怎么了?”
“没事。帝凰伤得好重。我只是想问少皇,怎么会伤那么重。以帝凰和少皇的身手,是什么人有这样大的本事将您二位伤成这样。现在我明白了,宫里那位是出动了最为隐秘的祭司卫队。是不是,少皇?”
上官皓月叹了一声,“你说的不错。正是隐藏在冥国最为黑暗的地方的祭司卫队。”
他的话出口,尽管凤七早晓得,上药的手还是抖了抖,药粉撒了许多。她忙敛心神专心给苏浅治伤。
官员们听了这话都是一片迷茫,祭司卫队是什么,他们并不知道。修罗十三的人却是都晓得,镣铐的咔咔声又响作一团。
“当初师兄摧毁了祭司府一脉在冥国的势力,但大部分的势力,被皇伯伯撤出了冥国。”上官皓月声音黯沉。
牢房里一片沉寂,只闻凤七撕衣裳给苏浅包扎的声音。一片沉寂之中,忽闻苏浅微弱但气势不减的嘲笑声:“原来是祭司卫队,怪不得那样厉害。这一次将杀手锏王牌部队都拿出来了,我倒是要见识见识。嘶……凤七你能不能轻点,幸好我是昏着的,这要是醒着半条命被你捏没有了。”
刷刷刷一圈脑袋都探了回来,惊喜声响成一片:“帝凰醒了?”
同样惊喜的凤七于羞赧中却不减灵敏,斥道:“转回去!”
一圈羞赧的脑袋齐刷刷又转了回去。方才人是昏着的,转过来便没怎么觉得羞赧,如今人是醒着的,即便已经被凤七包扎得像个蚕蛹,还是觉得羞赧了。
羞赧中又有一悟,凤七她果然是个辜负了长相的女汉子,若非是牢房里只她一个女子,这给帝凰治伤的活计万万不能交到她头上。
上官皓月却没有一点羞赧的自觉,隔着牢房望着茧似的苏浅,幽幽道:“浅萝你有办法出去?”
苏浅眸光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咬牙:“这是天牢吧?恕我无能,没有。”
上官皓月便抽搐嘴角:“出不去谈什么见识人家的能耐,浅萝你惯爱说空话。”
苏浅动了动身体,疼得又是一串抽气声,无奈地求助凤七:“凤七你扶我起来坐一坐。”
凤七将她扶了起来,她疼得想找个物事靠一靠,歇一歇又疼又累的身体,看看这牢房里委实没什么物事可以倚靠,便往扶着她的凤七身上赖皮地一歪,勉强出声说话:“你们都回过头来吧,都包扎完了。”
凤七望着她,有些发愁。她虽包扎完,身上的衣裳却已经褴褛不能再穿,看看自己身上为了给她包扎剑伤已经被撕掉了半截的衣裳,也是没办法再给她穿。苏浅似看穿了她的心思,朝着隔壁牢房的高幽一咧嘴:“高将军,将你的衣裳借我穿一下——你一男的,只穿中衣也不妨事吧?”
高幽脸一红,帝凰都说不妨事了,他还能说什么?忙将身上的衣衫脱了下来,双手奉上,脸不知怎的就红了,“怎么会妨事,只是……脏了。帝凰不要嫌弃就好。”自己身上只剩下单薄的中衣,于沉闷的牢房里倒是清爽。
凤七接了衣衫,往苏浅身上套,边套边埋怨:“宫里那位下手也忒狠了些,将人打成这个样子,他也不怕遭了报应!”
苏浅无语地冷笑了一声,道:“他只恨不得立时要了我的命,若非我还有点利用价值,又岂能活着到天牢里来和你们做伴?报应?他若是怕报应,这些年也就不敢造那么多杀戮了,早年间也就不会从异世里招了我这个孤魂来为他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