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先生同别人有约,和我说完那句话,拍拍我的肩膀走了。
我拿着自己最为满意的那几张作品一张张翻看。
没有生气,没有生气……
照片上蓝色的天,白色的云,绿色的树,多彩的花,渐渐没了颜色。
灰的,每一张都是灰的。
恍惚着出了酒店,我看着天上没有温度的太阳对紧跟在身后的江泽笑了,“……走吧。”
本来想和江泽说声抱歉,这个机会是他花很大力气给我争取来的。事实证明,我配不上,他的所有努力付之东流。
可他不想听我说对不起,所以……
走吧。
江泽没有送我回医院,而是带我去吃饭。我胃口不好,喉咙里像是咔了什么东西,吃了一点就吃不下。他放下刀叉,抬起腕表看看时间,道,“吃完了?咱们去游乐园吧,你大学时很喜欢玩。”
我对他挑挑嘴角,“江泽,那是十年前的事了。我不再是孩子……”
“去玩的又不是孩子……”江泽电话叮当响起,他拿起来扫了眼,道,“我先接个电话。”
他离开餐桌往外走,手机放在耳边叫了声妈,接下来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坐在餐桌前发呆,手攥着桌布一点点的揪。周围很嘈杂,我很安静。
过了似乎很久又好像只是一会儿,一个服务生拿着托盘站在我身边。
他左右看了两眼,微微倾下身子道,“你好,女士,这是您的结帐单。”
我点头,对他笑笑,“好,我刷卡。”
pos机上,我一连输了两次密码都是错的。我有些焦虑,明明是我自己设下的密码,而且用了好几年,怎么会错?
第三次,我沉下气想了很久,才抖着食指按下。
万幸,对了。
我手心里全是冷汗,握着笔签回执单时一个劲的打滑。
出了餐厅,我在来来往往的街上站了会儿。我觉得我忘了什么事,可我想不起来了。
低头看看自己,大衣披在身上,手包拎在手里。卡、身份证、钥匙、手机都在,帐我结了没有逃单……
瞄到包里的诊疗卡,我扬手打车回了医院。
回到病床换上病号服,我心中踏实了些。刚在病床上坐稳,昨天那个小姑娘从门外溜了进来。
她抱着束百合花,踮脚插到花瓶里。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对我笑道,“我们玩游戏好不好?”
我点头,“玩什么?”
小姑娘从包里拿出一叠扑克牌,拆开后,洗散,对我道,“两个人只能玩憋王或是小猫钓鱼,你会哪种?”
“好像都会,你说吧。”
“那就玩憋王,粘纸条哦。”小姑娘从包里拿出一把裁好的纸条,对我得意的笑,“我可厉害了。”
我抬手捏捏她的小鼻子,学她的样子去笑,“小东西,你有备而来啊!”
洗牌,分牌,抽牌……
半个小时过去,我脸上贴满了小纸条。小姑娘也没好到哪去,粘了一下巴,和小老头一样。
我们互看一眼笑做一团时,江泽气喘吁吁的跑进病房。看到我时长呼出一口气,从我包里翻出手机看,“昨天不是让你给手机充电?”他翻出充电器,插上。
“我……”我看着江泽一愣,好一会反应过来,“对不起,我忘记了。”
我不仅忘记给手机充电,我还把江泽忘在了餐厅。
一拍额头,我下床,“江泽抱歉,我不是故意先走的,我……”
“没事,是我不应该离开。”江泽阻止我下床,坐到床侧,对小姑娘道,“你们在玩什么?”
小姑娘很礼貌的叫人,“叔叔好,我们在玩憋王。”
“来,加我一个。”江泽把西服脱下搭到一旁,解开袖扣把衬衫袖子挽到小臂,“和你们说,我很厉害的。”
我和小姑娘同时大笑,小姑娘刚刚也说她很厉害,可还是被贴成了小老头儿。
余下的时间过的轻松愉快,我连耳朵上都贴满了。小姑娘成了络腮胡,江泽成了白眉大侠。
过了探视时间,护士进来撵人。
小姑娘恋恋不舍的离开后,我对江泽道,“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我定了第二天的机票,再不出院我就回不了海市陪何丽过年了。
“先等等,不急。”江泽道,“里德先生那里,我还想为你再争取一下。”
我垂头,泄气。
江泽拍拍我肩膀,“别叹气,有我呢。相信我,你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差。”
“谢谢。”我撑起笑,对江泽道,“其实你不用这么帮我的,江泽,你以为帮我做很多了。我觉得,里德先生不收我就不要强求了。等过了年,我补了户口本和你把离婚手续办了,我就回海市专心经营酒。”
“该忘的不忘,不应该忘的总记不住……”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江泽摘掉眉毛上的纸条,又伸手摘我的,“你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我点头,后仰躺到床上。盯着天花板无所事事时,正在充电的手机突然响起。
陌生号码,而且不像是国内的。
我接起来,手机另一边竟然传出里德先生。
里德先生确认是我后,张口道,“抱歉,我为我上午时所说的话而道歉,那真是我这辈子做的最不绅士的事。”
“没有关系的,您说的是事实,不用因为这个和我道歉的。”
“不是,我,我心中很过意不去。”
“没有关系,真的。”我笑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