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皇帝带着愧疚之意接口道:“怪不得前些日子来太子来朕这儿请安的次数都少了,原是在竭尽全力为朕办事,朕真是头疾发作地糊涂了,朕的儿子,岂会不孝顺朕呢,待到祭祀结束,朕便让太子着手批阅奏折,也免得将来登基之后会不熟识。”
一听这话,纳兰婧激动地差些没稳住情绪,因为这可不是普通的恩裳,而是天大的赏赐呀!这朝中上下何人不知晓,皇帝由于常年被头疾缠绕,对于处理朝政一事最为不耐烦。
所以总会让祈高本插手,而祈高本在长年累月的干预朝政中,早已练得一手与皇帝相比分辨不出谁真谁假的字迹了,如此一来,几乎大部分的朝政都被祈高本所掌控。
这也是为何祈高本纵使东厂多年来为非作歹,朝中之人,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忠肝义胆的臣子敢弹奏他的原由,因为——他祈高本的做事原则便是,存同伐异!
但今日皇帝竟然开口说要让太子也参与到决策朝政之事中,岂不是离皇位就只有一步之遥了吗,皆之看皇帝的身子已然是一年不如一年,想必是没有多少念头可以再熬了。
也就是说,离她光明正大地与姬弘宇站在一块儿,出双入对的日子不远了!
天台之上,尤昂念完了一连串咒语,将拂尘一甩,勾起鼎盖,随着他的动作,里头的香炉飞散而出,如星星点点,遮掩了尤昂近一半的面容。
便只听他一声令下:“仪式——开启!”
随着声音的穿荡,其下的刀带侍卫齐步上前,长刀才提到一半,便感觉大地似乎是晃动了一下,不待他们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便有一声巨响炸裂在耳畔。
像是连锁反应一般,随着天台的爆炸,分布在周围的几个地区纷纷响应,轰隆声如惊雷般,但这明显比惊雷要恐怖上十万分,因为伴随着一声接着一声的爆炸,浓雾滚滚,彻底淹没了视线。
而整个大地也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一时之际,尖叫声,哭喊声,充斥在整片天空,场面混乱而又惨烈,因措不及防的惊慌与逃命,所有人都想着要自己逃命,即便是知晓前方有人倒下,也踩着他们的身体继续逃命!
“都回来,都回来,护驾,护驾!”饶是在高台之上的皇帝,也无法摆脱大地震动以及接二连三的爆炸,整个高台也被炸毁了台基,剧烈地摇晃起来,头顶之上的栋梁直直往下砸。
栋梁都砸下来了,在短短的几秒之内,便砸中了数人,幸免者哪还能顾及地上那躲在长桌之下的皇帝的叫喊,纷纷逃命去也。
皇帝在心中真是毁地肠子都清了,早知他便不听祈高本的话,办什么祭祀大典,直接取了那些孩童的心头血便成,哪还会遭这飞来横祸,他想他大摸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被建筑物给砸死的皇帝!
“父皇快出来,躲在里头待整个高台塌了之后必死无疑。”忽而,一道有些陌生但又有些熟悉的嗓音混着杂乱的声音响在耳畔,皇帝闻声瞧去,便看到那张他曾无数次想要将其杀死之人的脸。
那是他的九儿子,自小便不受他宠爱,甚至还被他默许着容许他人欺负的儿子——姬殊晏。
但此刻已经容不得他多做感慨了,赶忙把手交到姬殊晏的手中,由他带着自己在摇摇欲坠的高台之上寻找出路。
不断的有栋梁往下砸,皇帝心惊胆战地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直到看到出口离自己只有咫尺之遥时,他也顾不上自己贵为九五之尊浑身上下狼狈不堪的样子,满脑子只想着要活命地往出口奔去。
不过没想到一时不曾注意,脚下被什么东西给狠狠地一绊,他措不及防之下便向前栽了过去,栽得一时头昏眼花,连吼间都磕出了血来。
“父皇当心!”皇帝能很清楚地感应到头顶之上有东西砸了下来,但他人老身子僵硬,这么一绊之下早就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即便是听到那道嗓音的提醒,也完全没有能力再躲避。
但他万万没有料到,便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际,身子被人用力地拽起,随之往前竭尽全力地推去,在他眼帘所能看到的范围之内,他瞧见姬殊晏在推开他的同时闪身躲开,却由于推他而动作慢了一拍,被栋梁砸中。
一时之际,灰尘四起,彻底地遮掩住了皇帝的视线。
头一次,皇帝像是傻掉了一般,不曾再逃跑,也不再动一下,直到灰尘散去了些许,他才恍然清醒过来般,冲上去直喊:“殊儿,殊儿!”
这是自姬殊晏出生以来,第一次被皇帝这般称呼,从前,皇帝觉得看到他便没来由地心烦,没有杀死他而让他一直活到了现在,简直就是个奇迹,但此时此刻,皇帝满脑子却还只有一个想法。
他是他的儿子,他的儿子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他!
在他惊慌失乱的喊叫中,终于听到了回应:“父皇……儿臣无碍。”
顺着声音瞧去,便看到姬殊晏虽是一身染尽尘埃,但人却并未被方才砸下的栋梁所掩埋,他很幸运地抽身离开,但整个右臂却受伤惨重,血流不止。
皇帝的手是颤抖的,想要握,却又不敢握,便在他纠结之际,姬殊晏已冷静道:“此处已快崩塌,父皇我们快些离开。”
闻言,皇帝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