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场高台正对面的茶楼上,二楼,朱红色的窗门大开,窗门的里面倚窗而坐的两人正悠闲地品着茶。
一人是当今帝王,一人是岳国七王爷。
“为了不影响我大齐与岳国之间的友好邦交,朕特意将行刑提前至今日,让七王爷见证完才回国。撄”
帝王边说,边将一个精致的朱漆锦盒推到对方的面前。
岳王爷垂目,伸手将锦盒略略打开了些许偿。
一枚硕大的夜明珠入眼,且还不同于一般的夜明珠,普通的是白色或者透明色,这颗竟是极其罕见的紫色,晶莹剔透,一看便知是稀世珍宝。
唇角微微一勾,手指将锦盒盖上,岳王爷抬眼看向面前龙章凤姿的男人。
“陛下的诚意,本王深切地感觉到了,陛下放心,本王回去后定会好好跟皇上禀明此事。”
两人都优雅地举了举杯,各自垂目小啜。
将手中杯盏放下,帝王再次抬起眼帘,“此次七王爷来得突然,事先也未有通知,朕未能提前安排好一切,招待不周之处,还望七王爷海涵,对了,可是母后邀请的王爷?”
帝王语气淡然,边说,还边转眸,看向窗外的纷飞大雪,似是漫不经心地随口那么一问。
岳王爷却是眸光微闪,听出对方话里的试探。
是谁的邀请,他自是不会说。
“没有,”岳王爷微笑摇头,“没有谁的邀请,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敝国有庆事,贵国不是也经常派人前来祝贺,本王只是想给太后娘娘和陛下一个惊喜而已。”
帝王也笑,眸色深邃,“七王爷真真是有心了。”
听到外面监刑官的声音传来:“时辰到,行刑!”帝王眸光微敛,起身站起,岳王爷亦如此。
两人走到雅阁中的另一扇没有摆放桌子的窗前,凭窗望去,便正好看到铡刀落下的那一刻。
帝王微微眯了眸子,岳王爷面色无波。
围观的民众倒抽气声、惊呼声、唏嘘声此起彼伏。
铡完后,两个刽子手放下砧板四周挡血的栏板,被切成两段的尸体便赫然显露在众人眼里。
场下再次一片sao动。
窗边的帝王略略垂了眉目。
这厢,樊篱带着男人赶到的时候,便正好看到这一幕。
两人骇然看着砧板上已被切成两段的身子,如遭雷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两人皆忘了动,忘了呼吸,直到被边上激动的民众一挤,两人才猛地回神。
“不——”
男人眸色沉痛,哑声嘶吼,殷红的鲜血顺着白壁的嘴角汩汩冒出。
樊篱呼吸骤急,亦难以置信,手背上蓦地一热,他垂目看去,殷红刺目,是血,他才发现是身侧的男人喷溅出来的。
看到男人在抖,身子在抖、手在抖,唇在抖,眼睫也在抖,嘴角的鲜血更是止不住,樊篱心中一疼,连忙将他紧紧扶住。
可男人大力甩开他,想要上前,却脚下一踉,险些栽倒在地,他再次将其扶住。
男人一把抓了他的手,眸中的赤红比嘴角的鲜血还要妍艳妖冶,“带……带我上去……”
樊篱自是知道他所说的“上去”是上去哪里?
如今腰斩已经结束,回天无力,最重要的,众目睽睽,他们以什么身份上去?特别是这个男人。
樊篱有些犹豫。
窗边的帝王不经意的一个转眸,便看到了人群中的樊篱和男人,他脸色一变。
看了两人片刻,他回头,沉声:“霍谦!”
守在茶楼雅阁门口的禁卫统领霍谦闻声而入。
“四王爷欺君罔上,罪大恶极,也不可能将其葬入皇家墓地,去通知他们,就地焚尸!”
就地焚尸?霍谦怔了怔,领命,快步离开。
这厢,樊篱跟男人还未上去,人群中再次惊呼声一片。
“啊,这是要做什么?不是人已经手足异处了吗?”
“在倒灯油呢,估计是要就地烧掉吧?”
樊篱和男人惊错,齐齐朝台上看去,只见两个刽子手正在将灯油倒在木制的砧板上,其中一人还拿出了火折子吹着,扬手将火折子丢在浇满灯油的砧板上,顿时,火光大作。
啊!
男人目眦欲裂,眸子猩红得如同下一刻要滴出血来,侧首,恨恨瞥了樊篱一眼,一把甩了樊篱的手,准备冲上前去。
樊篱皱眉,自是知道他在怪他,怪他的犹豫不决,与此同时,也当即做出了反应。
只不过,不是带着男人上前,而是扬手,一个手刀,对着男人的后颈劈了下去。
男人身子一颓,眼见着就要倒下去,樊篱将其扶住。
“对不住了。”
太清楚这个男人的性子,如果任由了他去,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而他的身子已然经不起再有一丝折腾。
他不能眼见着他送死,哪怕他怪他。
将已被劈晕的男人挟住,他抬眸看了一眼刑台上的熊熊大火,饶是如此大的风雪,也丝毫未影响到越燃越烈的火势。
樊篱低低一叹,转身,飞身离去。
窗边的帝王自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待两人离开,他也收了视线,微微抿起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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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城北小屋,樊篱将男人放在床榻上平躺着,伸手细细探向男人的脉搏。
微弱又凌乱的脉动入指腹,樊篱皱眉。男人的情况很糟糕,甚至比当日昏死在温泉池里的那次还要不好。
掏出帕子,他揩着男人唇边的血渍。
因血渍已半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