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重重返回白璃魄的怀里,头分明枕着他的内臂,眼睛分明对着他拢闭的长眸,鼻尖分明与他吞吐近在咫尺的空气。
心已经沉荡在阴暗的沟壑。
他本不该被我利用,斩月的命更需要朱雀凤族的异宝来交换。白璃魄说会解救斩月,可依着他绝情砍削斩月那两刀,我又有几分能信他。
求人,不如求己。
我翻坐直身子,离开他的怀抱,不带一丝情感避开属于他的一切。
刚要起身……
“虫儿……”白璃魄似乎做了什么噩梦,身体如反折的弹簧登时收缩,腾得坐直起来。
“虫儿,虫儿……”他交集如焚的凌散视线,终于在看见我后魂归一体,额头密集的细汗在夜明珠的暗光里透亮如珍。
“你可算醒了!”他蛮劲爆发,双臂如同铁链将我锁入怀里,板硬魁梧的细瘦身子抑不住地颤抖。
我被影雾控制着昏迷不醒的时候他常常如此,但是今天我醒来后,他的欣喜却已经无法感染我。
我的潜意识主动与他划分界限。
是因为他救了我,我才会依赖他的。我卑劣地反思。
他忘情搂我半晌,见我毫无反应只紧盯他不放,急忙贴手过来抚测我的额头温度。
“虫儿,你怎么在发抖?”
我机械朝后闪去,主动避开他的关心。
其实,我更怕自己好不容易树立的堡垒,会被他的体贴击得粉碎。
在天平左右的权衡间,斩月永远是分量最重的一方。
“哦,对了,你没穿鞋子,是不是脚冷?”白璃魄换挪了方向,将我冰硬的光脚贴在他的肚皮上,反复拿手揉搓。
“我仔细想过了,其实也不一定非要拿到异宝,自从咱们进来后,你总是状况连连,这几日我心里……不然咱们离开无形之塔吧!”沉默须臾,白璃魄似乎早做好打算,话语虽是问句,语气却是毋庸置疑的肯定。
他果然不够诚心,我冷而张口道“你这近十年的心血舍得抛弃?”
“心血?”白璃魄惨然笑道“不过是替他人做嫁衣裳罢了,如果我没有多余的福气来维持现状,其实真不若将眼前的虚浮抛在脑后,与心爱的女人长相思守几年。”
心爱的女人?
“你爱谁?”我的醋意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白璃魄淡笑无语,眼皮突然之间猛抬起,那一双倾世无漾的金珀色瞳眸激烈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光亮,在沉郁的黑影里熠熠生彩。
“我爱你!!”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我的心里分分秒秒都是你的笑颜,时时刻刻都是你的倩影,你相信我吗?”
“噗……”我笑得无情,道“白公子是衣服穿少,冻坏脑子了吧?且问虫儿与你才见过几面,公子便可大言不惭地在虫儿面前谈论爱情,你真当我是笨蛋吗?”
他无形中想动摇我,可惜恰恰起到相反的作用,我好像被他虚妄的告白给激怒了。
“这话信与不信,全看姑娘自己定夺,可是白某此生致死绝不会说第二次,你可听清楚,我真的……自始至终……只爱过……你一个,我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从此彼岸黄泉,难容她影。”
哼哼哼,好个一见钟情。
他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就跟樱祭夜,雀漓潇说过的一样信誓旦旦。
所以,我没有当真。
“虫儿……”白璃魄搂住我的肩,吐露出的每个字眼,软绵绵抚摸过我的每一寸肌肤,“我们私奔吧,你放弃独孤斩月,我放弃凤族异宝,咱们找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生活,我会一生一世只宠爱你一个人,永远将你捧在手心里呵护。”
“你舍得万贯家财和至高无上的地位?”
今夜想要诱惑我的人,是不是有点多?
“你就是我这辈子,找到的最珍贵的宝贝,我只要你就足够了……”
白璃魄拨过我的脸颊,一口含起我的唇瓣,唇齿相依里他的舌滑腻如锦鲤,扭转摇曳着舌尾,将我的檀口里激荡出层层mí_hún的涟漪。
我的脑子被他温热的纠缠,搅绕得有些昏离,整个灵魂都要被他碾磨个粉碎。
这感觉好生熟悉,熟悉的令人窒息……
“你走开!!”一把挣脱他的禁锢,很难表述清楚自己心里的烦闷,是何等的百转千回。
够了!够了!这是怎么了?为何他吻得越深,我对斩月的记忆便越清晰。
尤其是他唇舌里翻卷的绵凉,与斩月的清兰滋味,细细品尝简直如出一辙。
我的心里陡然如明镜一般高悬。
“虫儿……”他眼里的余波依然在激荡,连气息亦变得胶着,鼻息间喷洒着缕缕热浪。
“不要叫我,白璃魄你这个伪君子!!”
“我突然明白你刚才为什么叫我宝贝?那只能说明你早从斩月那里窥探,我就是赤焰火莲,难怪你在丞相府,第一眼就对我纠缠不清,现在居然还敢骗说是爱我,谁知道你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我恨你!!”抛下一句话,我头也不会地朝第六层跑去。
“虫儿,你听我解释!”白璃魄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我不听,我不听,骗子!!
“咚……咚……咚……”光脚拍击地面的声音在整个楼廊里回荡,我越跑越快,简直将整颗心脏都要挣脱出胸腔。
影雾说只要我委屈地跑开,不管什么理由,白璃魄都会追上来。
可我现在心里是真的很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