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妖吃痛藏匿起来,前后被阻隔的十几条汉子重新汇聚在第二层塔楼的入口,妖怪爆吼时声波巨浪再炸碎三个大汉,死状奇惨,所有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迷。
白璃魄命令所有人停顿休息,我呆坐在墙角,耳膜里面嗡嗡轰鸣,脑子开始有些麻木。
难道的妖魔的吼声损害了耳膜?
“虫儿,你可还好吗?”白璃魄轻慢蹲下,一手紧搂我的肩部,无形中赐予我些许力量。
“虫儿……”他附近耳侧再咛一声。
“嗯?”
他的声音有些缥缈,在喧杂声里虚软如山巅的云彩。
“我很好,就是有些累。”才经历莫名巨妖的第一波袭击,竟觉得周身乏力困顿,无形之塔的其余层楼还未及探索,我整个人既晕又眩,而且连听觉亦出现怪状。
“现在该是天亮,你一宿未眠,再加上腹内饥饿,肯定不舒服的。”白璃魄再命其余的黑衣汉子多作休息,分派四人各方把守,自己才盘坐下来,将我的头拨靠他遒实的腿上。
我真是很不舒服,正好软依他的身体。
白璃魄自随身的绣袋里摸出个精致彩瓶,倒出一颗乌棕色药丸,像哄孩子般搁入我的唇缝,柔和道“大补的,快乖乖吃了。”
芬郁的药气自齿缝间吸入,似有珍花瑶草的杂香,我浅嚼几口吞下腹内,自口入腑瞬间芬芳满怀。
白璃魄再贴心递上水壶,甘甜的汁液让人一饮而尽。
服用片刻,那药丸在躯体内竟万千变化,活血化瘀,调气理脉。非但精神舒爽许多,连饥劳也缓解不少。
“小白,这是给你独备的养元气的药丹吧?怎么可以给我吃呢?”
这丹丸虽然功用奇佳,但是效力似乎甚猛,尝之即刻如一股云火,绵绵流窜四肢百骸,抨击各个穴道,或许小白功法无穷,才可以消化如此奥妙的仙药,而我吃了则多少难以克化。
“谁吃都一样,更何况是你。”他不知晓我体内微增的澎湃血涌,以手作梳慢慢理顺我的秀发,五指在头皮间穿梭轻触,连同最后一些无端的焦虑,也被他驱赶出僵麻的脑袋。
这种感觉奇妙的有些美好,暂时让我忽略满身的郁闷。
“痛吗?”我反以指尖微触他胸前结痂的伤痕,近在咫尺的裂口出奇的蛰眼,总觉得这些深深浅浅的烂痕,钻刻进了眼帘。
“方才敷过药粉,早不痛了……你别管这些,先睡会儿吧。”语毕,白璃魄轻拍我的肩膀,真把我当个孩子来看待。
他的身上散发着迷人的冷香,几乎是将我催眠,我实在是抵不过他的温柔,沉沉昏睡过去。
我从来没有睡得如此安心,仿佛天崩地裂也与自己毫无关系。睡睡醒醒,昏昏梦梦,白璃魄一直背着我从第二层下降至第四层。
一路出奇的平安,巨妖仿佛凭空消失,大敞开门扉欢迎我们莅临。
直至第五日,我依然不能完全清醒,即使睁开眼睛,也觉得看到的人没有实形,虚离的脱去五体的勾勒,只有模糊的残影在眼前摇晃。
白璃魄愈发不敢再朝下行进,我没有旧伤复发更没有病兆,仿佛被什么妖物摄住了魂魄,只有ròu_tǐ留在他的身边。
他似乎是搂着我,似乎是呼唤我,似乎是急切的,似乎是失魂的,似乎更是懊悔的。
我只看见金色的影子明晃晃地刺眼,他的喜怒哀乐全部融化作流动的烟霭,笼罩在阵雨前的乌云之底。
情况渐糟,我好像更加醒不过来,眼睛闭合与撑开毫无二致,整片脑海空洞无物。
六日夜。
众人皆劳累睡去,白璃魄搂着我一同休憩。
连续多日在耳洞里回荡的嗡嗡声,在塔楼的森郁而沉寂的空间里愈发明显,愈发瘮人。
“嗡嗡嗡嗡嗡嗡……”
“雪若……雪若……”
“雪……若……”
嘈杂的声音突然清晰可辨,如同针尖贯穿耳膜,我情不自禁打个寒战,腾地坐直身体。
回魂了。
“雪若……雪若……”
原本灌输在耳窝里的细小声音陡然清晰无比,汇聚作醉人的呼唤,深深浅浅地自下一层塔楼,悠然飘来。
其他人都睡得异常沉实。
我麻木站起身子,两条腿完全不停使唤,若同高张着帆的扁舟,追逐波流的走向声音的源头。
“雪若……”
机械地寻觅,不断引导我从第四层步入第五层。步步虽是高升,其实却是逐渐朝地底深入。
干燥的空气开始被湿寒所取代,第五层里的世界天翻地覆,完全不同于上几层,阴凉的地面自脚心朝体内灌输着寒气,四方的绘图也变种风姿,鲜亮的色彩荡然无存,全部陡转为郁郁的灰暗,明月珠亦散发出诡异的暗光,将眼前的可怖拉入更为幽森的境界。
我仿佛走在冰冷无情的异世界里,如履薄冰。
“雪若……雪若……”
那声音依然钩锁着我飘忽不定的魂魄,将我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是谁?”忍不住问一句。
塔层中央凭白跳跃一团虚像,浮在半空里。
“你是谁?”那虚像反问道。
“你不是叫我雪若吗?”我斗胆靠近它,它的身体非云非雾,如同鬼魅一般游离。
“你是叫雪若吗?”它话里有话。
“你在愚弄我?”突然怒不可遏地甩手一拍,将它虚浮的身影拍作散烟,那些几乎飞散的身影眨眼又变作完整的模样,如我所猜,它根本是个鬼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