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连魁喜欢喝酒,喜欢找大妖打架,这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恨极了当年自己在腾蛇面前无能为力的样子,总是希望尽可能的变强些,再变强些,不出去捉妖的日子,他便借由跟妖怪交手来提醒自己,永远不要懈怠。

然而,除了喝酒,许连魁最大的爱好不是打架,而是画画。

这个秘密,世界上只有两个妖怪知道。

一个是獬豸,另外一个,是睚眦。

每逢晴朗的午后,如果无事,许连魁便喜欢展开张洒金的熟宣,用獬豸做镇纸,对着半庭海棠安安静静的执笔作画,这是他难得的,平心静气的时刻。

这个时候,睚眦大半会坐在院内那棵古树上,不远不近的陪着他。

许连魁画的内容大多是随心所欲的景色或花鸟,可能是朗月清风下的太湖山石,可能是郁孤台下的滔滔江水,也可能是一朵妖红翠欲流的牡丹。

睚眦特别讨厌他画花鸟,那些花精个个千娇百媚,它总觉得,以许连魁的灵气,一不小心就会把画里的东西勾搭成精。

所以,凡是在许连魁笔下出现过的花朵,当晚便会被连根拔除,干净的像是它们从未在院子里生长过。

【小道士,你跟那些花有仇么?】几次之后,獬豸看不下去了,义正言辞的阻止许连魁,再这么下去,园子里就要被拔秃了好么!

许连魁挑眉用毛笔抹了獬豸一脑门墨汁,不画才趁了那个家伙的意好吧!

睚眦的“辣手摧花”行为在某一天就默默的偃旗息鼓了。

那天,许连魁的房间里挂上了一副新立轴,画上是棵郁色葱茏的百年古树,古树最大的那根横枝上,一个白衣身影斜靠在树干上闭目小憩,清风徐来,衣袍翻飞,那人逆光的侧脸眉目淡薄,宛若上仙。

【小道士,没想到那个暴躁的家伙在你心里居然这么好看!】獬豸蹲在书案是,对着立轴啧啧称奇。

“你懂什么?”许连魁“恶意”抹了獬豸一脑门朱砂,某些大猫,就得顺着毛摸才行。

獬豸怒吼,【喂,我生气了啊!】

“来啊,要不要打一架?”

【…………身为道士,你怎么能欺凌弱小!】

“老子高兴。”

【…………】

每年许连魁的生辰,睚眦都会想方设法的找来奇珍异宝给他当生辰礼物。每年睚眦的生辰,许连魁却只会亲手给他煮一碗寿面,素得连个葱花都没有的那种阳春面,而且,半生不熟。

事事聪慧过人的天才道士,唯一的短板就是厨艺。

“你就不能送我点礼物么?”太敷衍了吧,睚眦端着第七碗半生不熟的面条,一脸愤懑的盯着许连魁手腕上的麒麟珠。

许连魁挑眉,像是没注意到他的目光似的,“老子这辈子就下过七次厨,七次都是为了你,你还想怎么样?”

睚眦:………………

所以,这是份……荣宠?

化家大张旗鼓的举动,让许连魁感到虚止城的事情极不寻常,他遍寻消息之后,隐隐觉得,虚止那些邪道似乎一直在处心积虑的捕捉大妖炼丹。

朱辰当年的事是他心里的一个结,许连魁不能接受睚眦在他眼前再出意外,他暗暗下定决心,这次绝不能让睚眦跟去。

可是,这些年以来,许连魁捉妖,睚眦都会跟在后面形影不离,去虚止城这种地方,睚眦怎么会同意让他独自前往。

要么不去,要么一起去!发怒的睚眦差点毁了许连魁的院子,腾身而去。

许连魁站在满目疮痍的院子里叹了口气,这院子,跟睚眦八字不合啊。

月上中天,睚眦敛起气息,化作龙首豹身的小兽模样偷偷溜回许连魁的房间,他知道,比起人形,许连魁对它的兽形更狠不下心。

床铺上的那人眉心紧皱,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垂在床边的小指上还带着吵架时刮出的血痕。

睚眦燃起木榭香,悄悄的给许连魁的手指涂上药,同时暗自在心里发誓,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跟你打架了!

想了想,它又跳上床铺,小心翼翼的将爪子按在许连魁胸口,你不是想等朱辰么?有我的命契,再看朱辰浴火几次都可以。

两日后,两人如往常般坐在屋脊上对饮,耳酣眼热之际,许连魁趁睚眦不备,将定身符拍在他身上,冷静的道,“我已经决定自己去虚止,你乖乖在石兽里睡一觉等我。”

被定住的睚眦急得浑身震颤,目眦欲裂。

许连魁解下手腕上的麒麟珠,系在睚眦脚腕的金环上,他拍拍睚眦的脸颊,“暂时寄存在你这里。另外,答应我,不要弄伤你自己。”

他若平安归来,自会将睚眦放出来,他若葬身异地,两百年后,封印也会自动解除。到那个时候,唯有希望时间冲淡一切,让睚眦不会再冲动的去为他报仇。

看到许连魁心意已决的表情,睚眦缓缓闭上眼睛,幸亏,幸亏前几天已经偷偷跟许连魁结了命契,只要自己不死,许连魁绝不会死。

躲在几个屋顶之外偷看的红色小狗看着旁边的天青色茶壶大惊失色,【锦声,那个道士把我七哥抓起来了!】

【还不快跑,你也想被抓起来嘛!】茶壶跳脚。红毛小狗赶紧叼起茶壶一溜烟跑了。

看到那几张丹方的时候,许连魁怀疑更甚。虚止城这些邪道的丹料,居然从人到妖都有!

化家这一代最优秀的弟子叫化奇,曾在别处与许连魁有过两面之缘。许连魁在丹房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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