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歌的生活十分单调,回家,上班,超市,三点一线。这样按部就班的好处就是要找她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当她没有刻意逃避你的时候。
宋祈声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许云歌的生活中露过脸,久到她几乎忘记了他的存在,就是偶尔在报纸上电视上看到他的身影,也只是浮光掠影般在她的眼前一闪而逝,不能激荡起一丝丝涟漪。
然后,他又出现了。
她下班,他等在办公室门外,不知道等了多久。
“一起吃个饭吧。”见到她,他温润地一笑。她一直觉得他像一只笑面虎,无论脸上的表情多和善,其实一肚子的坏水,原来他也可以笑得这般温和的。
她心平气和地点点头,当先走出一步。
许云歌很少有情感冲动的时候,情感冲动是一件很消耗能量的事情,而她在情感上与情绪都有着一种惰性,她很少有特别喜欢的东西,也很少会特别反感某一样东西,简而言之,她所拥有的一切在她眼中都是无可无不可的。她的不辩解,不抗争,不妥协,不是因为骄傲,不是因为自尊,仅仅是因为她先入为主地觉得是这样了,就是这样了,她不想改变,她不喜欢改变。
对宋祈声她也是这样的。她忌惮他,但她害怕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惧怕他的威胁,一旦威胁解除了,对他,她便再没有了感觉。她不害怕他,不喜欢他,他没有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对他没有任何感觉,他在她的面前时,只要不主动招惹她,她甚至懒得讨厌他。
我们都生活在两个世界中,一个是我们所处的外部环境,另一个则是与之对立的内心世界。我们的精力是有限的。当你将更多的精力投注在一件事情上面的时候,往往就会自然而然地忽略其他的方面。
许云歌是一个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的人,身边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熟悉的面孔变得陌生,陌生的面孔变得熟悉,循环往复,换了一批又一批,于她而言不过是一阵烟雾。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她的感触不深。
“后天,我就要结婚了。”点好菜,打发走侍者,宋祈声望着对面的人道。
许云歌愣了两秒,道:“嗯,恭喜。”
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可惜。那张美得出尘绝俗的脸像一块千年寒冰,玉洁无暇,却冷到骨子里。
他看上了她哪一点呢?无可否认,第一眼他是被她的外貌吸引住的。她很美,很有气质,清丽而不妖冶,绝尘而不艳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他只看了一眼。挑逗的心思便蠢蠢欲动了。但是她很倔强,很冷漠,她不爱笑,不会奉承。不会谄媚,就算是他有意讨好,她也不多看他一眼。挑战这样的女人太费劲,对于他这种以玩弄女人为消遣的人来说,他们喜欢漂亮、主动、识趣、讨喜的女人,将精力压在这种女人身上实在不怎么划算。投入与回报未必成正比。但是他宋祈声闲得慌啊,他就是被她勾起了色心,他的心就是痒痒的,不招惹她他不痛快。
宋祈声自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自认有几分绅士风度,他留恋花丛,喜欢谈情说爱的游戏,但对女士还是有几分尊重的,最起码就很少对女人作强,毕竟男女之事要你情我愿才有趣才省事不是?谁喜欢吃饱了没事干去强抢良家妇女?
所以说,许云歌不是第一个拒绝他的女人,但她却是第一个敢为了摆脱他而耍手段戏弄他的女人,他想,如此不识好歹的女人,如果不给她一点教训,真是枉费他纵横情场许多年。
他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引得他那个不近女色的侄子凡心大动,甚至为了她不惜与自己大打出手。事情到了这一步,若他作出退让岂不是折堕了花花公子fēng_liú五少的名头?由此,他就更不能在这场角逐中处于下风了。
后来,江斯谣将这个他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女人送到了他的床上,朝思暮想的东西终于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方,他以为他会很激动很兴奋。事实上是,对着她姣丽的面容,沉静的睡颜,以及即使在睡梦中仍然蹙起的眉心,他竟然产生了一丝不忍。
纠缠了她这么久,他自然知道她在自己的心里是不太一样的,和他以前那些女人相比是不同的,但也仅仅是不太一样而已,他的怜悯与良知只维持了短暂的一瞬,短暂到流星划过还来不及收起长长的尾巴,那一丝丝微不足道的不忍最终湮灭在他汹涌的情欲中。
他想象过她醒来后面对着躺在身侧的自己,可能会哭泣,可能会声讨,她的脸上可能会有愤恨,可能会有厌恶,可能会有绝望,他想过很多种可能,这些可能都没有实现。她很平静地接受了眼前的一切,裹着床单下地,一件件地拾起散落的衣服,进了盥洗室,再出来的时候已经穿戴齐整,然后有条不紊地捡起跌落在地面的挎包,穿上鞋子,打开房门,离开,慢条斯理,却干脆利落,除了醒来时的第一眼,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落了他的身上。
被忽视与厌弃到这种地步,他感到前所未有挫败,第一次,他在女人身上栽这么大一个跟头。
他是个名符其实的情场浪子,结婚并不意味着fēng_liú生活的结束,不过是更换了一种模式,所以结不结婚对他玩不玩女人没影响。但是对他与许云歌的关系有影响。
一个女人而已,没必要较真,婚姻是他可以用以利益交换的筹码,许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