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素雅被她这话堵得头脑发晕,相府当然不可能只红夙一个婢女,只不过她向来心思重,戒心也强,并不信任红夙以外的人,故身边只她一人伺候罢了。
“这丫头伺候我习惯了,并没有不愿伺候你,莫然勿怪。”孙素雅咬牙切齿地说道,接着转头看向红夙,带着些厉色吩咐道:“夏秀原和我没有什么差别,你便在这好好伺候她吧,若让我知道你伺候得不尽心,以后也别回来见我了。”
红夙听罢一惊,秀从没跟她讲过这么重的话,不由得对夏莫然这个罪魁祸首更加恼恨起来。
孙素雅却也不待她回应,抬步便往外走去,估计真气狠了。
夏莫然嘴角弯了弯,脸上愉悦之色毫不掩饰,却在她即将跨出门槛时,又道:“我在七王府养伤的时,连夏府的下人都瞒着的,孙秀你看……”
言下之意让孙素雅也要保守秘密,若有流言传出,必定是她的缘故。
孙素雅身子一僵,她今天受了这么大的气,本还想着回了相府就让人把这事传得人驹知。夏莫然刚解除与太子的婚约,便夜宿七王府,传出去宇文谨和她都讨不了好,没想到还没付诸行动,夏莫然便逼着她承诺保守秘密,真是让人气得牙痒痒。
“莫然你放心吧,这点好歹我还是知道的。”这回孙素雅竟是头也不回地应承道,接着便脚步不停地离开了墨竹楼,那形色匆匆的模样,活似后面有恶鬼再追。
“夏小……秀?”主子一走,被留下的红夙突然觉得房间里阴森森的,特别是面对夏莫然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她心里突突地跳着,全无平常嚣张的气焰。
夏莫然见她色厉内荏的模样,心中着实好笑,便道:“红夙姑娘用不着紧张,我如今还病着,还能吃了你不成?”
红夙身为孙素雅的心腹,必然知道她与宇文哲的关系,因此对夏莫然也有几分了解,知道她手段了得,且功夫也俊,刚开始也是怕她对自己怀恨在心,弄个不好便要惩治了自己。如今听她状似安慰的话,倒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自己好歹也是堂堂相府里的二等丫鬟,夏莫然难道还真敢把自己怎样?不过是留下自己给秀添堵罢了。
她暗骂自己了一句没出息,便上前几步询问道:“夏秀可要喝水?或是让奴婢做些什么?刚才秀可说了,奴婢若伺候得不好,便不让奴婢回相府了,奴婢的娘老子可都在里面。”
夏莫然见她很快想通了,语气又恢复了以前的嚣张,也不恼,自己既然敢把人留下来,怎么可能单单给孙素雅添堵?这红夙三番两次冲撞自己,怎么也要给她点苦头尝尝才好。
于是便笑道:“这天光燥热,我受了伤也没啥胃口,不若麻烦红夙姑娘做碗红鸭面片汤过来吧。听说红夙姑娘做这汤极美味,连孙丞相吃了都赞不绝口。”
红夙听了眉头紧蹙,这红鸭面片汤极为费工夫,先要把红鸭拔毛去内脏,里面塞上枸杞人参仙贝等物,熬上两三个时辰,等肉质软糯,再取了汤头,把鸭肉拨丝煮面。这面也极为将就,用的是北方高仓特有的白面,劲道十足,爽口异常。这么热的天,让她煮上这么一碗费事的汤面……
红夙心中不满,自家秀体贴于她,都极少让她动手。但也为夏莫然知道这些感到心惊。她先前做这汤是也是因为秀寒毒发作时疼痛难忍,特别是冬天日子就更加不好受了,胃口也就不好,于是她便发明了这道营养又好吃的汤面,秀吃了果真觉得好,还推荐给了相爷,她因此还得了三十两的赏银。但这只有相府的人才知道,她也从来没在外面展露过这手艺,难道相府中有夏莫然的耳目?
夏莫然见状便慢悠悠地说道:“难道我比不得孙秀,故红夙姑娘不愿意给我做?”她便是故意提了这事惹红夙怀疑的,想必她回去以后相府就要掀起一场寻找奸细的腥风血雨了。
至于奸细,却是没有的,孙丞相奸猾如狐,她又如何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安插自己人?不过是偶然间听宇文哲提起才知道有这回事的,只是宇文哲向来与相府没有瓜葛,他又如何得知的?
夏莫然心间升起淡淡的疑惑。
红夙却听到她的话后猛然一惊,一时没有反应,只本能地回道:“奴婢这就去做!”待回过神,她脸色便难看得像吞了一只苍蝇,差点没呕出一口血。
过了半个时辰,芝玉来了。
夏莫然放下手中的书,问道:“你怎么来了?”她在七王府养伤的事宇文谨不可能随意让人乱传,想必晚上他便要送她回夏府了,这个时候怎么会让芝玉过来?
芝玉却误会她不想看到自己,嘟着嘴说道:“本来王爷是想让芝晴来的,说王府没个丫头,也没人伺候秀,是奴婢放心不下秀,硬是跟了来。秀,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总要和你过不去?竟是三番两次刺杀于你!”
说着说着,芝玉眼眶红了,还要上前去掀她的衣服,想看一下伤势。
夏莫然连忙按住她的手,有些愧疚地说道:“你别急啊,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怕她不信,还特意下了**走上两圈:“你秀的本事还不知道?放心吧,我不过是想借此逼着宇文谨取消我和太子的婚约,这才夸大了伤势,实际没那么严重。”
芝玉又仔细辨认了一会,见她不像撒谎的样子,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却讲起了红夙:“奴婢一进府就听说她在伺候秀,这是怎么回事?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