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夫人神色一黯,说道,“你若不愿意,我也省得……”
阮云欢忙摇了摇手,说道,“云欢只是意外罢了,便烦夫人转告程姐姐,几时得空,云欢定去拜访!”
程夫人大喜,眼眶顿时湿润,握着阮云欢的手,哽声道,“秋儿逢难,旁人均躲的远远儿的,她再无闺中好友。你与她并不相识,却肯去瞧她,当真是人心立分!”
阮云欢笑道,“夫人这样说,云欢反而不敢去了,免得招了夫人伤心!”
程夫人听着也笑了出来,说道,“待我回去,便让秋儿给你下帖子!”
“嗯!”阮云欢点头,突然想起一事,问道,“不知程大秀和陆家秀可熟识?”
程夫人一怔,问道,“昌平陆家?”
“陆轻漾!”阮云欢点头。
程夫人道,“她二人交情原本很好,只是……只是那一日之后,秋儿出了事,闻说陆家秀也不太平,如今又定了亲,便少了来往,倒是偶尔有封书信来!”
阮云欢轻轻点头,说道,“云欢想一见陆秀,只是与她并不相识,不知能不能请程姐姐一并下帖相请?”
程夫人听她说的直接,自然点头应下,问道,“可是为了公孙五公子的事儿?”
阮云欢苦笑道,“想来帝京城官室之中,人人均将五哥当了笑话!”
程夫人叹了口气,说道,“五公子人中龙凤,又用情极深,那陆家秀弃他不嫁,反而……”提到淳于弘杰,连连摇头,惋惜道,“也是个没福的!”
阮云欢默默点头,想到上一世不但陆轻漾落个渗淡收场,连公孙宁也落个惨死,不由胸中闷堵,幽幽叹出一口气来。
酉时三刻,小太监传过信来,命众夫人、秀、公子太液池上伴驾。阮云欢便辞了程夫人,随入众秀队伍,一同向太液池行去。
沈子涵见了她,问道,“方才怎么一转头就不见了姐姐?”
阮云欢微笑道,“笑在那里也觉无趣,便四处去走走!”
沈子涵“嗯”的一声,惋惜道,“方才五殿下带了两位李公子来,可惜你没有瞧见!”
阮云欢微微一笑,说道,“一会儿上了湖上,还怕没机会瞧见?打什么紧?”
二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落在众人之后。突然侧道上冒出一个人来,一把抓住阮云欢手臂,将她拖到一旁。
沈子涵吓了一跳,刚刚喊出一声,就对上淳于信略带威慑的眸子,忙一手掩了嘴,匆匆向他一礼,向阮云欢瞧去一眼,低头急急向前赶去。
阮云欢抬头瞪着淳于信,皱眉道,“四殿下这是做什么?”
淳于信俯首向她注视,低声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阮云欢不解。
“为什么不肯和我合奏?”四殿下一脸郁闷。平时对他不冷不热也倒罢了,今天居然当着那么多人扫他的面子。
阮云欢失笑,说道,“只为了此事?”
“自然!”淳于信点头。
阮云欢哀叹。当真是两世加起来活的年纪大了,怎么上一世觉得高大酷冷的皇帝陛下,这一世表现的总像个没长成的小屁孩儿?
只是她哪里知道,不管淳于信对旁的事如此持稳,情之所钟,也是身不由己。她的不确定,让他心里时时不能安稳,自然便会变的患得患失,这和他皇子的身份没有任何关系,与旁的平凡少年无异。
见她不应,淳于信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追问一句,“说啊,为什么?”
阮云欢无奈,只得道,“当时袁秀激将,我骑虎难下,六表哥怕我难堪才出来解围,我琴艺荒疏了许久,也得他带着我,便顺手推舟合奏一曲。可我若是再与殿下合奏,到了明日指不定又会传出什么话来,难不成,你还嫌我的传言不够丰富,要给它加些料吗?”
“哦!”淳于信点头。刚才他是闻着乐声而来,并没有瞧见前边那场唇枪舌剑,闻言倒也认可,跟着疑道,“你琴艺荒废许久?”据他判断,她的琴艺怎么也要勤练十年以上,而她年仅十三岁,怎么竟然说荒废许久?
阮云欢心头一跳,知道自己说走了嘴,忙道,“是啊,自我回京,许多事烦心,便再也没练过琴,加上路上的时间,算来也有小半年没碰琴了,岂不是荒废很久?”
那时的大家秀们学习琴棋书画,也讲究用功不缀,没有一日不勤学苦练的,她这么一说,倒也合理。淳于信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是半年,倒说的隔了一世似的!”
阮云欢见他不再追问,暗暗吐了吐舌头。
可不是隔了一世么?
太液池中间的蓬莱岛上,华灯初点,亮如白昼。高台上,帝后被嫔妃簇拥,并坐在一片锦绣繁华中,远远的望去,极不真实。
从高台往下,均是宽阔的阶梯,每一层阶梯上,都摆放着条形的案几,王侯将相,分班排列,与帝王共欢。
阮云欢远远的坐着,但见皇帝以下,平阳王居上,下边依次是太子和端王淳于顺,以及几位皇子。再下来,便是将侯公卿。自己的舅舅,靖安侯公孙明远坐在建安侯秦义上首,正含笑说着什么。
越过十几位朝中重臣,再下几级台阶,是定国公世子、定远大将军汤思炎和建安侯世子、护国大将军秦天宇的席位。
阮云欢的目光,定定落在秦天宇的身上,耳边,是陈贤妃的讲述。十年前,母亲意外落马,是秦天宇第一个赶到,而母亲故去之后,一只手还紧紧抓着他的手臂!
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