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凉薄,满园萧索杀手房东俏房客。
苏梦枕神色平静的坐着,缓缓的冲方应看点了点头:“小侯爷。”
方应看眼里的诸般神色在苏梦枕抬头的一瞬间就已经消弭无踪,只留一片光风霁月率真无暇。
“苏兄。”
方应看快走了几步,坐在苏梦枕的身侧,一张漂亮好看的面容宛如不知人事的无邪处子。
可惜,方应看本不是处子,处子也未必真无邪。
“苏兄,你的腿,可还好?。”
这位眉眼弯弯的神通侯方小侯爷上来就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语气自然至极,甚至还带着一点点忧心,就像丝毫没有意识到从自己口中出去的话,放在哪一个刚刚断了腿的人身上来听都是挖心摧骨的揭人痛处,鬼胎暗怀的心思叵测。
苏梦枕却连眼睫都没动上一动,他似有似无的点了点头。
“不过是一只无血肉的枯木枝,不牢侯爷费心。”
苏梦枕说罢,用眼角睨了一眼在一旁神色冷峻的白愁飞,“老二。”
白愁飞盯了他一眼,眼眸深了深,径自走到桌前坐了。
这三个人本就都是做人为人杰,做鬼亦为鬼雄的人物,谁也不比谁谦恭了去。
如今这一坐,便是彻头彻尾的春秋鼎盛三分的味道!
“小侯爷此来,不知何意?”
春风乍起,苏梦枕伸手握住纹云白玉壶,他本就因久病而肌肤苍白,如今一双手虽然指骨修长却更是劲瘦丝毫无血色,比得那白玉壶都稍显逊色网游之天下无双。
淡青色的酒液缓缓倾泻而出,流入玉杯,波光盈盈,映入苏梦枕的眼,连一丝涟漪都掀不出。
依旧是八分满。
“到也无甚,只不过想念苏兄久矣,听闻苏兄使人步入象牙塔,特地来见上一见。”方应看笑意盈盈的抬手去拿杯子。
可惜方应看没能喝上这杯酒。
白愁飞的眉峰动了动,一双漂亮的眼里,逼出傲人的寒光,袍袖一动,手指已然先搭上了白玉杯。
只比方应看快了一线。
却已经足够。
对上苏梦枕冷郁孤寒的眉眼,对上方应看似乎率真疑惑的眼神,白愁飞神色自若的将玉杯坦坦荡荡的放在自己的面前。
“这酒气息清绝,饮之想必甚佳。”
这一个动作实在是不该,也实在是不敬。
不仅是不敬方应看也是不敬苏梦枕。
可是白愁飞还是做了。
苏长青的酒白游今接得,苏梦枕的酒白愁飞何尝接不得!
白愁飞用指肚轻轻的抚摸白玉杯身,在苏梦枕曾握的地方顿住,柳眉一挑,薄如刀,刀刀刻骨,话音刚落。一杯酒已然入口。
他白衣倨傲,抬头饮酒的瞬间,竟是有了几分豪爽英雄客的气韵。
方应看慢慢的收回手,苏梦枕依旧一副天塌不惊的摸样,却不再替方应看斟上第二杯。
方应看望了望苏梦枕的表情,然后竟是什么也没有说。
他伸手替自己倒上一杯酒,玩味的笑笑:“不知怎的,今日我倒是想起昔日曹孟德青梅煮酒论尽天下英雄情景。”
“可惜这酒不是青梅酿就,要不然,我与苏兄,白兄倒是也可以论一论这天下的英雄。”
苏梦枕眼波一动,“何尝不可?”
“若真想论这天下英雄,又何须特意青梅煮酒?”
白愁飞冷冷道。
方应看抚了抚耳后的一缕发鬓,漂亮的眉眼弯的更深。
“也好,这第一杯酒既然是白兄先饮,不如白兄来先说。”
白愁飞冷冷一笑。
“可。”
“英雄?”白愁飞的眼里桀骜孤高:“这天下自称英雄之人的如过江之鲤不知繁几,但谁又当真当得起英雄的名目?“
“拥有藐视一切之能力,傲视群雄之气势,凡人只可敬畏,不敢琢磨。”
“敢为人所不敢为,当人之不敢当,如那天上的龙,地上的帝王,一言出,天下震动,挽狂澜,扶大厦,无事敢不做,无人敢轻憾!”
“天命不可决,凡俗不可轻,时光抹不平,岁月带不走,这才是英雄!”
“可惜纵观古今,也无一人可为如此英雄。”
白愁飞一席话激昂难掩傲慢,犀利不带鄙夷,却是十成十的否定了天下间所有的豪杰英雄。
“这话有些偏颇。”
苏梦枕的浅饮了一口竹叶青,他如今已饮不得烈酒。
他眼如幽壑,不叫旁人看出一丝一点的情思,道:“你所说的英雄算不得英雄二字,不过是与那演绎之中的曹操一样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的枭雄。”
“个人荣辱权力的极致追求,当不起英雄二字!”
“若是真英雄,虽未必有范仲淹先生那般‘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忧国心肠,也必定要敢能在国家危难之时挺身而出,在百姓黎民人生潦倒丧失希望时敢于振臂一呼。”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
“真正的英雄,天下苍生放在心里,手无寸铁,一只细笔在手,也是王道之笔,一笔出,天下敬畏。”
“心中有情,才是英雄,心中无情,不过为枭雄。”
苏梦枕神色淡淡,一番话说完,连眉梢眼角也没有移上一寸。
白愁飞的眼死死的盯在他的脸上,眼里不知为何存了一分暴烈,他寒寒一笑:“大哥倒是和那颗小石头心思相通。”
苏梦枕抬眸看着白愁飞。
“何解?”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