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他当时如何说?”
苏梦枕转了转手里的白玉酒杯:“可是说人人皆可成为英雄?”
“不。”白愁飞眯了眯眼,掩去眸中些许阴冷,“正相反,他说人人不可皆为英雄,这世上真英雄廖几,大多数人都应识英雄重英雄,豪杰为英雄卖命,好汉为豪杰卖命,只有这样,这太下才能太平。”
苏梦枕沉默半晌,忽而一叹,随即又一笑。
他不常笑,一笑间却是春风融冰河,细水流大地,说不出的温暖明亮。
“到不愧他这个王小石的名字。”
“王小石自然是王小石”白愁飞手中的酒杯放到桌上,眼神跟钩子一样,又寒又利。
“白愁飞也只是白愁飞。”
苏梦枕的眼眸平淡的落在白愁飞的脸上。
“我知道。”
“他是我的兄弟。你也是。”
苏梦枕的一双幽沉沉的眼里慢慢的流露出一丝情感,既欣慰又满足。
活像是看着自家已经长成能够独挡一面的幼弟。
白愁飞的心里却无法避免的再次燃起暴虐阴寒的情绪,他嘴角挑了挑,笑得分外漂亮,任谁也看不出他心中所想脑中所思。
方应看自打白愁飞开口,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率真无邪的笑容扬在唇上。一双眼似乎漫不经心的在苏梦枕和白愁飞的脸上梭巡。
可惜这两人无论眼神话语动作,都如世上最心灵手巧的能工巧匠砌就的墙壁,刀砍不尽,水泼不入,一点子破绽瑕疵也无。
到真像是两个不过是一时意见不合的兄弟。
到底是连着筋骨血脉,谁也无法介入。
方应看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
“这一番话,好是好,但是到底偏离了原来你的题目,今日是论谁是英雄,而不是何为英雄。”
白愁飞看向方小侯爷宛如处子一样美好的面容,道:“不知方小侯爷有何见解?”
“要我说,”方应看迎着白愁飞的目光,从容道:“这天下的英雄只有五个,诸葛正我算一个,蔡京算一个,戚少商算一个。”
“还有两个呢?”
方应看的眉目轻扬。
“还有两个,一个是金风细雨楼的苏梦枕苏楼主,另一个就是神通侯方应看方小侯爷。”
漂亮面孔的年轻人吐字清晰,神色虽然天真,却自有一股子傲然天成的尊贵骄傲之气。
苏梦枕的眼在方应看的脸上转了一圈。
方应看回视。
苏梦枕看了一会,屈指弹了弹酒杯,道:“英雄之说,到底是各家之言,也不必再说。”
白愁飞漠然,方应看微笑。
这个话题,也便被搁下。
“我近日来,其实还有一件事。”方应看道:“本来不想说,怕扰了苏兄心情校园全能高手。”
苏梦枕淡淡道:“但是终归会说。”
“的确。”
方应看轻声回答。
“那还犹豫什么?”“没什么好犹豫的。”
方应看的脸上的笑容收了一些,他张开唇,只说了四个字。
这四个字却让苏梦枕的脸色变了。
他说的是。
“金兵犯境。”
“什么时候的的事?”苏梦枕的眼里冒出一股子神光,灼灼的寒火顷刻间燃起,几乎能够灼尽人心。
“一日前。”
方应看答道。
“战况如何?”
“不知。”
“领兵者是何人?”“不知。”
“来犯者多少人。”
“不知。”
方小侯爷一问三不知,苏梦枕眼里的神光又变了变。
“知道什么?”
“只知道我方必然不敌。”
必然不敌。
说出来不过四个字,却是实打实的催人心肝折人脊梁的耻辱。
大宋积弱,皇帝昏庸,这般事实天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苏梦枕和白愁飞一时沉默。
方应看一双弯弯眉眼直直的盯着苏梦枕。
“苏兄,如何选择?”“小侯爷可有意见?”苏梦枕回问道。
“你如何,我如何。”
方小侯爷笑得的天真好看,“你我早已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无关金风细雨楼,或者有桥集团。”
苏梦枕沉默。
“多谢!”
方应看起身道:“今日之事既然已经了,我先行回府,苏兄保重。”
苏梦枕冲他点了点头。
方小侯爷转身迈步,不消多时,就不见了踪影。
白愁飞伸手取过玉壶,斟上一杯酒,凉凉道:“你信他?”苏梦枕神色淡淡的看着小侯爷去的方向。
“当然不信。”
“如今朝堂之上不用探也知,必定主和之风甚浓,诸葛正我若是想要扳回一局,必定会来金风细雨楼,他不过是提前来探上一探,顺便卖个人情。”
“又或者……“
苏梦枕眼眸浓如深潭,千山万岭也填不满。
“想要利用我和诸葛正我,真真正正的掌握有桥集团。”
白愁飞挑眉:“那么,金风细雨楼会如何选择?”
“自然是答应诸葛正我,”苏梦枕握了握酒杯,“无论方应看在想什么,我的目标从来没有改变。”
“这片土地,没有一寸,可以丧失!”
这个苍白到极致的男人,眼里的火光越燃越盛,手里虽然握着的是酒杯,却让觉得,顷刻间,红袖刀就要出鞘。
平了这天地人间,荡了这乾坤朗朗!
无人能及的锋利狂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