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庄稼汉大约二十左右的年纪,面上无须,正谄着一脸笑,大方的走过来。
而自从进来,那汉子的眸光就锁在凌婉歌脸上,玩味中带着几分明显的不怀好意。凌婉歌心里下意识的就感觉不喜,不过面上却未表现出来,只微垂了羽睫不说话。
“呦,菜色不错呀!”那汉子扫了一眼桌面上的菜,说着便徒手捻起盘子里的一块山芋片塞进嘴里。眼睛又盯着那条残缺的鱼,分明有捻一口的意思。
“阿旺,我家阿罗还没吃呢!”袁熙见此,当即道。声音小小的,带着几分怯懦。
“你家阿罗?”那叫阿旺的汉子闻言也不以为意,语气里甚至有几分嗤笑。眼睛则是盯着凌婉歌直看。心道,京里的小娘子果然就是不一样,看起来就娇俏可人,这细皮嫩肉的仿佛能够掐出水来,哪里是这里的村姑可以比的。“你叫阿罗?”
说话间,眼睛已经在桌子上找筷子。
虽然他未说其他话,但是凌婉歌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图。对于他问别人妻子姓名这种逾矩的行为,只抿着唇不说话,但是脸上已经现出不悦之色。
凌婉歌眸光转了下,只看见那傻瓜局促的站在她旁边,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把菜端起来吧,我暂时不想吃了!”凌婉歌闭了闭眼,开口道。
凌婉歌此话一出,袁熙和那阿旺同时愣了一下。不过,还算袁熙反应快。赶忙应了一声,便一手端起桌上的鱼一手端起山芋片,就朝旁边的小厨房小跑过去,那架势好似生怕阿旺追上去跟他抢食一般。
那阿旺回神的时候,脸上顿时闪过一抹尴尬之色。
他自是明白,凌婉歌这是怕他吃他们家饭,所以故意这么说的。可是,他在村上本就是无赖出名的,趁袁母不在家,蹭傻瓜饭吃的事情是他的家常便饭。平时傻瓜一句话都不敢吭过,而今却变了天了!
他这还没有吃上两口,就遭了这小娘子的嫌弃,怎能甘心?于是敛了尴尬,继而吊儿郎当的往桌子旁的凳子上一坐,二郎腿一翘,对着厨房的方向喊道:
“呦,婆娘让你作甚你就作甚?傻瓜就是傻瓜,连个小妇人就能随便拿捏了去!”
“这是我们的家事,与你何干?这里不欢迎你,还请你出去!”凌婉歌沉着脸,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嫁过来之前她可记得那洒扫的婶子说过,袁家只这一对孤寡母子,并无其他儿子。那么这阿旺,就算是外人了!
那阿旺听了愕然一愣,本以为凌婉歌曾经是京里的小姐,应该是羞答答怕生怕事的,被他几句话一戳,就得吓哭了。而她不但没有,反而还喝他离开!
但一想自己被个小娘子给呵斥了,面子上终究有些抹不开,阿旺当即又生了几分贼胆,挺直了腰板道:
“呦!小娘子好生厉害的嘴儿啊!这才进门没有一天吧,就会当家做主了啊!爷们儿今儿个还就是不走了——傻瓜,把昨个儿酒席剩的好酒好菜端出来,爷们儿还没有吃早饭呢!”语气可谓嚣张至极。
虽然说是酒席剩下的菜肴,但是作为社会最底层的佃农,平时想碰点荤腥那都得逢年过节才能破例,一个四口之家,能割个二斤肉,那都算奢侈了。知道袁家昨天刚办的婚宴,今天必定会剩下一些,他这才一早巴巴的在路口候着,眼看着袁母出了门,才赶紧蹭了过来。
凌婉歌见此,秀眉微微蹙起——青天白日的,这人还真敢在别人的院子里这样无赖!
看来,这地儿,似乎也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美好安宁。
“阿旺,要不你先自家去吧,我家阿罗一夜没有吃了,她吃饱了,我再叫你来吃!”这时,原本进了厨房的袁熙从门口探出头来,劝着那阿旺。
听他那语气,好似并不觉得这阿旺跟他开口要食有什么不对,他不把东西端出来的根本原因只是他家阿罗还没有吃而已!
凌婉歌听得气结,唇瓣动了动,就想,他自己饿就饿呗!个人明明比人家高,却这么胆小懦弱,活该被欺负。但又想,怎么说,她本不打算长留,不也算是在他们家白吃白喝的?眼看着他被别人欺负了若是不管,是不是有些不地道?
那阿旺见袁熙那样子,当即嘴角挂起得意的笑,轻撇了凌婉歌一眼,不依不饶的又道:“不行,爷们儿待会儿还得下地干活儿,现在就要吃!你让你家阿罗等会儿吃,反正她又无事可做!”
“可是……”
“快点,爷们儿还等着呢!”
凌婉歌越听越看不下去,咬了咬牙,突然气结的一拍桌子。这一声着实不小,顿时引得两人的注意。
“阿罗!”袁熙惊吓的看着凌婉歌,满脸不解。
凌婉歌一巴掌下去,微微一讶,因为感觉到此时身体原本的无力感已经不再。而今已经能够提起不少力气,但是这个问题可以稍后再论,顿了下,凌婉歌瞪向因为看见她生气而跑过来的袁熙斥道:
“之前我家人说你家境虽然贫寒了一点,可人还算老实可靠,上面也只有一个婆婆需要侍奉。却未曾想,你居然是这样的人——你原来已经与别的女人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需要养活,为何事先不与我家人说?早知要过来于人当继母,顾养这么大的一个儿子的吃食,我是死也不会嫁过来受气的!”
凌婉歌话一出口,袁熙傻愣愣的顿在那里,一时未曾反应过来凌婉歌话里的意思。
而旁边的阿旺又不是傻子,怎能听不出凌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