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瑾方明白老太爷这是在对着画像里的人说话呢,她抬起头,画中人一袭白衣白裙,躺在贵妃椅上,宛若仙女遗世而立,风拂过她的发梢,微微吹散了些许额发。她的眼神微微的眯着,眉梢处带着日熹的光晕,在一处杏花树下。花落人独立,微雨双飞燕。当真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而那画中人便是她的模样。
荣瑾镇定道:“祖奶奶倾城容貌,荣瑾望尘莫及。”她早已知晓这个事实,见到这幅画也至多微微惊了一下。她原以为至多七分相似,可是真正见到之时,她几乎以为画中人就是她。
永乐侯拉着她起来,深深端详她的脸,像是看着一个精致的瓷器一样,不敢触碰,生怕会碎了,却移不开视线。
半响,永乐侯恍然回神叹道:“都是冤孽啊。”
荣瑾望着那一副画,却见画下方的批字:但愿花间死,不求名誉世。蝇头小楷的字,一瞧便是女儿家的手笔。可见也该是薛小妹的笔迹。下方的朱印上却是李君六。这名字一听便是男子的名字。可见也不是沈老太爷的印。
而这样闺房之私才能做的画,若不是极其亲密的人是断然不能看到的。若是不然,那这男子究竟是谁?李姓为皇室之姓。在棠朝并不多见,以此推断该是男子。君六,翻过来就是六君。便是第六个儿子的意思。先帝子嗣不多,只有三子,在追溯上去,先帝文帝乃是广帝第六子。难道是文帝?
计算时间也不假,当年武帝应是少年之时,薛小妹比文帝长三岁,看起来十分相符。
如此说来,沈家的正房侯夫人竟然与先帝有一段情缘?
“以你的聪明才智,如今应该都想到了吧?不错,小妹与先帝陛下曾经是青梅竹马的玩伴。先帝仰慕小妹已久,一直想要求娶小妹,然则先帝乃是广帝第六子,并非武后亲子,遭受排挤,自小便被赶走到了封地。后起兵塞北,薛家便为武帝尽献良策,为军中谋士。而,小妹因才智过人,以女子之身入出入军营议事,当时被称之为女诸葛。武帝原本打算等战事平息,一统天下的时候,便风风光光的封小妹为后。然则。。。。。”永乐侯沉默了一会儿,抬眼望着荣瑾道,“当年的沈家散尽家财,只为了帮皇上夺取天下。可事后,沈家却因是商贾之家,能给予的只是黄金万两和虚爵位一个。我并不甘心与此。我所求之荣华远胜于此。当年,我知晓皇上有意与小妹,便先一步向薛家定亲。后,又以国库空虚为挟,令皇上不得不娶了我的小妹为后。而此,便是我沈家蒙受诅咒的开始。”
“何以如此说?沈氏出后,岂不是富贵一时?”荣瑾疑惑道。
永乐侯苦笑道:“是的,当年的我沈氏一族出皇后,何等荣光?可这荣光背后,则是我与先帝的秘定。”永乐侯伸手将桌上的烛台转了一圈,身后的墙壁突然移开了一块砖,露出一个洞。
永乐侯从中取出一卷满是灰尘的黄色丝帛,轻轻一吹,满是灰尘。荣瑾忍不住咳了几声,再看去那黄色的丝帛上方才被灰尘所蒙住的盘龙绣花的图样便显示出来。
这是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