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似是瞧出了他的为难,缓了语气道:“我知晓你心肠软,才不让你进来。我一个老人家了,什么造孽的事儿,还都是由我来的好。你只消出去,候着便是了。”
孟时骞一听。忙抱起荣瑾,离了老太太道:“不,不能。我不能让瑾哥儿死!我必有办法能让她活下来!”
“就算她活下来!韩家也没落了,你以为她还能在这个院子里活得下去么?”老太太厉声道,一双手气得直发颤。她亲手教养的孩子,这么些年。从来对她言听计从。现如今,她好话说尽了,他却还不肯随了她的意思!
“我只要她活着便是了!”孟时骞坚定道,说罢,大步便往外走。
老太太气得跌坐在椅子上。芳草连忙扶住老太太的身子道:“夫人。您可不能气坏了身子啊。二爷也只是一时冲动,他日后定会知晓您的好的。”
芳草是关怀着老太太的身子。何妈妈却担忧的望着渐行渐远的孟时骞道:“老太太,您瞧着。这是拦还是不拦?”
“由得他去!他今日抱着她出门。来日她还是得死!他以为他能翻云覆雨么?这是天意,天要她死的,跟宝月一个样!”老太太拍着桌案,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孟时骞在外边听见了,却只是顿了顿脚步,并未回头。
冰凌打在他的身上,他浑然不觉,只是将身上披风紧了紧,将怀里的人护得更加严实。他便不信了,他的妻,他还能护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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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熏安神香沁人心脾。孟时骞坐在外室,听着紫鸢一五一十的将事儿给说了个清楚。
如今形势清楚得很,薛家想要对于韩家。以韩家的根基,岂能和封侯封爵的薛家抗衡!他孟家此时也不好太过牵涉其中,所以只能是在外多做推波助澜之力,真正还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他身为孟家的下一任家主,任何言行都可视为孟氏一族的表态。薛家势胜,孟家决不能和其硬拼。如今,只能缓缓的来才是上策。
紫鸢见自家姑爷头一回听了话,露出这般凝重的表情,心里也没了底儿。眼见着奶奶去了一回栖霞居回来,便丢了半条人命。姑爷也为此事而发愁。难不成,韩家真的保不住了?
“二爷,韩家是不是保不住了?”
孟时骞抬头,见紫鸢哭得肿的跟桃子一般的眼睛,挂上一丝笑道:“怎么会?只是有些棘手罢了。你好生照顾着你家主子。我先回沁园去了。”说罢,起身便往外走,半响似是想到什么,转过头,复又嘱咐道,“这几日,若是母亲那里来请人,你直说你家主子在病里,都给回了去,可知晓?”
紫鸢忙点了点头,心里总算是安下几分来。
直至入了夜,荣瑾才悠悠转醒。抬头却见自己房中极其熟悉的如意团花帐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才起身唤道:“紫鸢。”
紫鸢连忙从外边赶紧来道:“奶奶,您可醒了。您刚进屋的时候,可把奴婢给吓坏了!”
荣瑾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道:“我还以为再见不着你了。如今又见着了,当真是好。”说罢,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脖颈。
紫鸢脸色僵了僵,转瞬又恢复笑颜道:“奶奶,您可饿了?可要吃些东西?”
“不了。你去将我梳妆桌上的镜子拿来。”荣瑾指使紫鸢道。
紫鸢不愿她瞧见了又伤心。只做没听到道:“奶奶刚醒,还是该吃些东西的好。”说着便往外边走,却听见身后传来自家主子倔强的声音道:“你若是不愿意帮我。我自己下床便是。”
紫鸢连忙跑回来道:“奶奶,您这身子还不能下床啊!”
荣瑾抬头。眼里露出些许笑意道:“那你还不快将镜子给我拿来?”
紫鸢无奈之下,只好点了点头道:“好吧,好吧。奶奶,您只坐着,别起来。”
铜镜里照出的人憔悴苍白,脖下一道淤痕瞧着青紫青紫的,怪吓人的。
紫鸢恐荣瑾伤心,作势要收了镜子。
“哎!”荣瑾拉住她的手,又将镜子递得近了些。伸手抚上那一道青紫色,自嘲道:“这怕是十点半个月都消不了。”
“奶奶若是嫌弃,奴婢取了药酒来给您揉揉,很快就好了的。”紫鸢见荣瑾脸白得跟纸一样,想要宽慰她,刻意脸上挂了笑。
荣瑾也知晓她的心思。拍拍她的手道:“放心。我端端不会自戕。”她复又摸上脖颈上的这一道勒痕,眼中泛出冷冷的光泽,像是刀锋出鞘一般,“如今,我算是明白了。这娘家。亲戚,全都是靠不住了。在这名门大户里,能靠的也只有手中的这点权利和胸腔里的一口气了!”
紫鸢听了这话。只觉得自家小姐真是过得苦,垂了泪,拉住她的手道:“奶奶,奴婢虽不能做什么,可好在您还有二爷。爷说了,韩家定能保住的。”
说起孟时骞,荣瑾倒是心里像是慢慢的充盈起来,眸光温柔道:“今儿是他带我回来的?”
紫鸢点点头,“爷抱您回来的时候,院子里的人都吓坏了。奴婢见您脸色白得比那雪地里的雪还要白,吓得奴婢一颗心都要蹦出来了。奴婢就说,屋里的雪球儿方才似是发了性似的,躁动不安,直叫唤。都说是宠似主儿,玉函姑姑看了雪球儿这般,当时便说了您怕是要出事儿,叫我们房里早些准备着。”
荣瑾想起了雪球儿那肉嘟嘟的样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