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洗完澡出来,何弈泽也换好了衣服,吃完饭,他低头把那条水晶钻石的项链戴到她脖颈上。(
“以后不准摘下来了,知道吗?”他含着她的耳垂,语气还是那么强硬的不容置疑,但这次他的声音穿过鼓膜,安羽篱却感觉到了隐隐的温柔。
还是被他一路扬尘的送到公司。
还是在众人歆羡的目光中从车里下来。
还是扔下了一句拽拽的话——晚上等我。来接你。
何弈泽交叠着双腿坐在椅子里,转向玻璃,冬日的阳光懒懒的透过玻璃射进来,把他俊逸的身影投到地板上,轮廓有些模糊。
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七年前,这里还是父亲的办公室……
办公桌上摆着两束花,七年来一成不变的花。娇艳的盛在花束里,让人无故垂怜。
一年一度的会面……始终不愿面对的事实,终于、还是要面对的……
驱车墓园,车轮下卷起纷飞的黄叶。
来到两个合葬的墓前,他跪在那里,把花束摆在墓台上,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照片里的那对夫妇。
男人戴着眼镜,气宇轩昂;女人卷发盘起,雍容大度。
膝下冰凉的地面,寒气顺着侵上身骨。
“爸……妈……阿哲又来看你们了——”
何弈泽轻启唇绯,淡淡的对着墓碑,眼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却很快就被坚毅代替和遮挡。
商场如战场,从七年前,他就不懂得什么叫悲伤了。
何弈泽在墓前对自己的称呼,依旧是七年前妈妈对自己的昵称——阿哲。
曾经,他叫何胤哲。
“爸,妈。”修长的手指抚上斑驳泛黄的照片,眼眶泛满温意。
“我过得很好,不用担心……现在,我已经把崇华做到了全世界,七年前在这里的誓言,我做到了——”
何弈泽低头点了一支烟,吸一口,火苗舔衅着烟身,起风了,青烟在风力下袅袅的升腾起来。
“对于安振海,该吃的苦头在牢里我都让他见识过了,不过这远远不够……我不会原谅他的。”
“而那个丫头……”他紧抿了双唇,突然停住不说话,怔怔的看着墓碑上的两人,一种无法言说的愁,在他冷俊的脸上不明而言。
再难以启齿,也终究是要启齿的……
“那个丫头也吃了不少苦……我之前都没好好待她……谁让那晚偏偏是她敬了您的酒……”他苦笑一声,凝起眉头,眉宇间溢满了无奈和嘲讽。
“真是讽刺……竟然会……我不该喜欢她的,对吗?”
“但是……怎么办呢……”
“妈,现在我想好好疼她……不再打着报仇的名号,就真真正正的好好疼她……行吗?”
“不然,这辈子——都得我自己一个人来看你们了……”
何弈泽垂下头,又很累的抬起眼看着墓碑,脸上显露出倦容。
“你们会同意的……对吧……妈妈不是曾经不止一次地说,等阿哲长大了,就把安家那丫头许配给阿哲吗……现在,我们把恩怨都了了,妈妈同意吗?”
“妈妈同意,爸爸就同意了……对吧……”
说完,左眼眼角流出一滴心酸的泪,却凝在了脸颊上,被风吹干。
冷俊的侧脸对着荒凉的墓碑,冬日的阳光毫无温度的打下来,投起他修长的侧影,形单影只。
他长跪在墓园,长跪在漫天黄叶间,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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