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点心,四个人继续忙碌起来。
这次的活只剩下收尾的工作了,今日全部打磨好,再批上批灰,就可以晾三五天,然后再次打磨,就可以上漆了。
手头的活计全部做完之后,玫娘率先起身离开工棚。
她都走出去了,却下意识回头看了胡粼一眼。
胡粼忙用眼睛询问她。
玫娘低声道:“我去烧水洗澡。”
说罢,她这才意识到,她好像能看懂胡粼的眼神……
胡粼起身道:“我帮你烧水!”
玫娘点了点头,向前走去。
她心里觉得怪怪的,刚才她说了“我去烧水洗澡”,心里马上猜到了胡粼会回答“我帮你烧水”——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她和胡粼之间的这个对话前世发生过一般……
张氏还在葡萄架下纺纱。
胡粼和她打了个招呼,进了灶屋,舀了大半锅水,从前院抱了一捆花柴(棉花的枯枝)进来,坐在灶台前开始烧水。
玫娘把浴桶放到了自己住的西厢房里,又准备了擦身的布巾和换洗的衣裙,这才去拿洗澡用的棉油皂。
她家并不富裕,财主家姑娘用的香胰子是买不起的,都是用自己熬制的棉油皂来洗澡。
胡粼帮玫娘热水倒进浴桶里,又预备了两桶温水,立刻出门去了。
玫娘把大辫子盘在了头顶,先坐在浴桶里泡了一会儿澡。她一向是先在屋子里洗身上,然后再出去洗头发。
洗澡水越泡越凉了,该打棉油皂了,玫娘依依不舍地在浴桶里站了起来,刚要伸手去拿棉油皂,就听到有人在敲自己的窗子。
玫娘一愣:“谁?”
“我,”窗外传来胡粼的声音,“我去给你买了香胰子。”
玫娘一听,有些百感交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顿了顿,玫娘跨出了浴桶,提拉上提前准备好放在浴桶边的草鞋,走到了窗前。
她房间的窗子分为上下两部分,下半部是固定住的,上半部分可以向外推开。
玫娘把窗子向外推开了一条缝隙,手伸了出去。
一个纸包放在了她的手里。
玫娘关上了窗子,打开了胡粼递给她的纸包——里面是一块香胰子和一瓶润发用的香精。她闻了闻香胰子,是桂花香味的,甜甜的,非常好闻。
胡粼继续在灶屋里烧水,玫娘洗完澡估计还得洗头,屋子里的热水怕是不够。
把水烧开之后,胡粼出了灶屋。他刚出去就看见西厢房的门打开了,穿着月白修身夏衫黑色葛丝裙的玫娘走了出来。刚洗过澡,她的脸非常润泽,眉眼漆黑嘴唇嫣红,看着非常好看。
胡粼看了她一眼,白皙的脸突然泛起红晕——他移开了视线。
玫娘看胡粼已经把洗头发的用具都准备好了,就解开了大辫子,把有些卷曲的长发都捋到了前边,准备洗头发。
胡粼拿着水瓢站在一边,从水桶里舀了一瓢温水慢慢浇在了玫娘头上。
张氏坐在葡萄架下,看着胡粼在水井旁边帮玫娘洗头发,心里欢喜,忙对过来拿批灰的李老大招了招手。
李老大走了过来,夫妻俩笑眯眯看着胡粼和玫娘,心里俱都十分欢喜——胡粼这个未来女婿看来是不错的,得跟他谈谈,看他愿不愿意做上门女婿。
洗完头,玫娘拎了个筐子预备出门。临出门她看了胡粼一眼,秋水眼水盈盈的:“喂,我去菜园子,你去不去?”
胡粼闻言,心中欢喜,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出了大门,玫娘带着胡粼直奔菜园。
下雨的时候,她家门前的小河水位漫得很高,待天一放晴,水位马上就降了下去,小河的水浅浅的,蹚水就能过河。
到了河边,玫娘放下筐子,弯下腰正要脱鞋,预备蹚水过去,却被胡粼拦住了。
胡粼俊秀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我有办法过去!”
玫娘将信将疑,直起身子看着他。
胡粼弯腰把筐子拿了起来,交给了玫娘,然后微微一笑,拦腰把玫娘抱了起来。
玫娘有点害羞,忙道:“快把我放下来,人来人往的……”
她还没说完,胡粼抱着她往前一跃,然后把她放了下来。
脚都挨地了,玫娘犹自眩晕。她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已经她和胡粼已经过河了。
她看看河对岸,再看看胡粼的两条长腿,心里很是疑惑:胡粼的腿再长,也没办法一步跨过小河吧……
菜园子虽然不小,但是里面种的辣椒、茄子、番茄、豆角都还没有成熟,因此玫娘只是薅了够炒一顿的油麦菜,采了一把荆芥,看莴笋能吃,又拔了两棵莴笋。
胡粼照前次办理,抱着她跳了过去。
玫娘刚站定,就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她定睛一看,发现是张小四儿的娘张大奶和刚出嫁的妹妹五云。
张大奶满脸堆笑,问道:“玫娘啊,这位是谁呐?生得怪俊俏的!”
玫娘的脸有点红,她瞟了胡粼一眼,垂下了眼帘。
胡粼伸手从玫娘手中接过筐子,笑了笑,道:“我姓胡,是玫娘的相公!”
张大奶一脸的惊讶:“哟,玫娘定亲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在双石碑村子里,定亲是仅次于婚礼的必不可缺的重要之事,张大奶这样子说,其实是暗讽玫娘和胡粼的关系不尴不尬。
玫娘心里有些恼,她知道爹娘不愿在自己身上花银子,定亲礼是决不会有的。
看到玫娘神情尴尬,胡粼精致的眉毛扬了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