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杜朝南和方氏正在家里商量宋乔的事,他们自然也听到了传言,两人起初都是一愣,他们家根本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宋乔受伤,两人心里担忧忐忑不假,但退婚之事倒真没深想。夫妻两人都是厚道人,哪能在这个时候给宋家雪上加霜?两人商量半晌,杜朝南最后决定让方氏出面澄清一下,省得宋家有别的想法。
不想,方氏还没出门,宋老财竟携礼来访。宋老财一反前几日的愁苦模样,笑容满面地招呼道:“哎哟,两位亲家最近可好?”杜朝南热情地招呼宋老财坐下,方氏忙去沏茶。
方氏自然先询问了一番宋乔的伤势,宋老财显得乐观许多,侃侃而谈道:“我连问了几个有名望的大夫,他们都说,荷生年轻,救治得又及时,十有八、九会好。不过,毕竟是伤筋动骨嘛,要调养的时间长一些。也不知道是哪个坏心肠的,见不得别人家好乱造谣,动摇军心。偏生这孩子性子拗,爱钻牛角尖,心里总不踏实,总担心自己好不了,还怕你们家真像传言中的那样要退亲,唉……”
杜朝南连忙否认道:“不会不会,俺们家哪能做出这等事!”
宋老财呵呵一笑,“我自是相信你们两口子还有方宁的为人,也相信我看人的眼光,要不,当初我为啥千挑万选就看上你家闺女了。”杜朝南和方氏俱是谦逊一笑。
“不过呢,”宋老财说到这里,话锋十分自然的一转:“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们一家那么厚道守信,我就怕你们家的那些亲朋啥的在一旁起哄架秧子,我那个呆小子早一心扑在你们家闺女身上,这要是在这当口出点什么岔子,那孩子也完了。大夫说了,这病人的心境是顶重要的,人的精气神要散了,什么药也治不好……我们一家也完了,我这半辈子只养得这么一个中用的,满心盼望着他能光宗耀祖,哎哟我的心哟……”宋老财说着说着,不由得触动悲伤情肠,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杜朝南见此情形,一时间是手足无措。方氏忙好声相劝。
宋老财在两人的力劝之下,渐渐止住悲声,擦擦眼泪说道:“你们别笑话我,我实在是憋得难受。咱接着说正事。”
杜朝南忙道:“你说你说,只要是我家能做的,一定会答应。”
宋老财定定心神,提出了要求:“你看,我家那口子去得早,柳柳又小,我整日得往外跑,家里连个当家的都没有。还有那呆儿子整天心神不定,疑神疑鬼。要不,咱们两家就把亲事提前吧?”
杜朝南和方氏脸上先是讶然,接着悄悄对视一眼,多少都有些迟疑。他们原本打算是明年或后年再让方宁出嫁的。方氏做为过来人清楚得很,女孩子太早嫁人对身子不好,特别是生产过早很伤身,难产的可能性也大。
方氏脸色有些不自在,言语上也就有些模糊:“这个,他大叔,你也是有闺女的人,多少该知道些,太早成亲不太好,其实等等也没关系,俺们家不是都那背信弃义之人。”
宋老财眼珠一番,立即明白过来,不过,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明说,只好含蓄地说道:“那你们两人再商量商量,我明个儿再来听信儿。”方氏忙答应说好。
隔日上午,宋老财就请了里正娘子来问话,里正娘子把方氏拉到屋里一阵嘀咕:“宋家明白你的意思,宋老财是想让方宁先嫁过去,圆房的事往后推推,明年再说。再者宋乔的腿还没好呢,也不方便是不?”
方氏局促地笑笑,接道:“那我还得跟方宁商量商量,看她咋说。”
里正娘子意味深长地一笑:“你闺女刚从宋家回来。”
送走了里正娘子以后,方氏就把方宁叫到屋里问话。
方宁刚才在回来的路上也在想着这个问题,看着宋乔那种情形,她心里十分心疼,他的性格本来就爱瞎琢磨,再加上是病中,愈发喜欢胡思乱想。既然决定了要嫁他,早一年晚一年也没关系。她一做好决定就爽快地跟方氏说了,“娘,我听你和爹的,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方氏一听知道闺女是同意了。可她心里不但没有松口气,反而愈发忐忑起来:“你说宋乔真的会好吗?”
方宁笃定地答道:“一定会好的。”方氏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
杜朝南夫妻俩商议了半日,最后决定把秋宁和方宁的婚事一起办了,喜宴也合在一处摆。宋老财请赵瞎子选了个黄道吉日,婚期就定在九月十六,六六大顺。
日子一定,两家都开始忙碌起来。方宁家多少有些捉襟见肘,今年的鱼和猪都没卖,去年夏宁又花了一大笔钱,杜朝南手中剩的银钱不多,只好由方氏出面向方牛子借。方记饭铺最近一年生意十分稳定,进帐颇丰,应该能借出钱来。
方牛子一听说大姐要借钱,二话不说,爽快大方的拍出一百五十两银子,方氏连忙推辞:“要不了那么多,你手里也得留有活钱。”
方牛子笑道:“我手里留的有,你且拿去用吧,我这个店,方宁可没少出力。”方牛子说着话下意识的看看四周,又另外拿出一包银子:“这里头有二十两,算是我给方宁添的私妆。本来每个外甥女都该有的,只是你弟弟我眼下也没那么多财力。而且也怕别的人脸上也不好看。大姐你且收下,也不要跟别人提,别是推辞,否则我跟你急。”这个别的人自然是指方满子和方家二姐。方氏知道这个弟弟一向说一不二,稍一推辞就接受了。夏宁又赶来一趟,硬塞给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