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脸上凝着一层冷霜,狠啐一口,尖声骂道:“我呸,你们想得美!你们这是要我们老两口的命,哎哟,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养了个白眼狼,娶了不下蛋的媳妇还忘了娘……” 吴氏的脸黑得像锅底一样,方满子也气得直攥拳头。方氏咬牙不语眼神晦暗,杜朝南低头不语,他们夫妻两个对于何氏的骂法已经有些麻木了。
杜二爷和三爷直皱眉头。按理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即便说人心都是偏的可也不能偏得太过份了。可这夫妻俩倒好……
两人对视一眼,无声的叹了口气,作势欲走:“大哥,既然你已经打定了主意,我们啥也不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朝南是你的儿子。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凡事都不能太过了,别让外人看了咱们老杜家的笑话,差不离就行了。”说完,两人摇摇头起身离座。
老杜头吧唧了一下嘴,想开口挽留,旋又想起了别的,最后又作罢。何氏是巴不得他们两个赶紧走,她好敞开了闹。杜方宁意外的察觉到有二爷爷和三爷爷在场,何氏竟出乎寻常的老实了许多。她一时想不透原因,只当何氏是顾忌自己的名声和形象。
杜朝南一脸愧疚的起身相送:“二叔三叔……”
杜二爷唉了一声,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劝慰道:“反正你家也没啥负担,吃亏是福,你们两个都不懒,家业会挣出来的。”明知道对三房一家不公平,他们也说不了什么,只能这么泛泛安慰一番。
“我说亲家,这事,你们着实做得不地道,没你们这么干的!”待两人一走,吴氏忍无可忍终于发话了。
何氏早憋了一肚子气,此时啥也不顾不上了,若真按方宁说的那么分,还不等于要了她的老命!她蹭地一下跳了起来,朝着吴氏全力开火:“我咋不地道了?你也是有儿有孙的人,你家孙子就这么对你?又是拿斧头的又是灌粪的?这种人就该乱棍打死!“说到这里,何氏阴测测地看瞥了杜方宁一眼。杜方宁直接无视她,这古代是有乱棍打死不孝子的先例,可那得同经全村公认的不孝子才可以,在南山村里若说杜朝南不孝就连瞎子也不信。
威胁完杜方宁,何氏继续指桑骂槐:“再说了,这是我们老杜家的事,关你们老方家啥事?我让你们在这听着是高抬你,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一把年纪了四六不懂,闭了眼活面,净知道瞎掺和。”
吴氏气得浑身乱颤,自己闺女过得啥日子她清楚得很,但是人常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再怎么样也不能替代闺女过日子。为了不让闺女和外孙女为难,她一直都在忍着何氏。如今她闺女眼看就能分出去,而对方就是这么恬不要脸油盐不进,她还顾忌什么?干脆撕破脸了事!
想到这里,吴氏也是火力全开,冷脸接道:“春宁妈是我闺女,咋就不关我的事了?既然你甩开脸子了,今儿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放眼这十里八村,有你们这么对待儿媳妇和孙女的吗?我大孙女从小就当个男娃使唤,大了又被你们远嫁到三百里外的义县,你张口闭口家里艰难,这又不是灾荒年月,为了你那张老面皮好看就开始卖孙女了?你咋不卖你闺女哪?这要不是我们大伙拦着你的手又伸向我二孙女了?你还是亲奶哪?后奶奶都不带你这么狠心的!你看看这几个孩子全身上下没块囫囵布,身上瘦得没二两肉。你家要真是难得吃不饱饭,我也不说啥,你的那些孙子咋就一个个胖得给吹了气似的?”
何氏叉着腰扯开嗓门大骂:“我就是向着孙子咋地?有本事让你闺女生个带把的啊?你还有脸说,你自个的闺女不会生儿子你咋不说。这一窝窝生出的净是赔钱货,若不是我心慈,就是把她休了也你们也没话说。”
“有本事你休啊,休了我领回家去,你去给你儿子娶个千金去小姐去!你会下蛋,你憋了三年第一个蛋不也下的是闺女吗?春宁妈还年轻,以后指不定怎样呢。”
……
“娘,婆婆,你们别吵了。”方氏一脸焦急惶恐,不知该劝哪边好。
但是两位老人早就积怨已久,谁也不肯上步。
“都别吵了!”老杜头也不耐烦的嚷嚷道。
杜朝南挣扎半晌,最后只是扑通一声往何氏面前一跪,极为无奈地说道:“娘,我求你,别吵了。就按爹说得办还不行嘛。”
吴氏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女婿一眼。她当初就图他老实忠厚,却不曾想这人老实过头也不好。唉……
杜方宁也连忙恳求道:“奶,你别闹了,我爹都应了还不行吗?那地我们就也不要八亩了就要四亩,房子要两间,还有河洼的地和盖房子的钱。”
何氏怒气仍然未平,手指头几乎要戳到杜方宁脸上去:“要钱?没门!那六亩地都归你们了。”说完,她又十分不耐烦的摆手,“我头晕,先回房了,那些不相干的该回哪儿回哪儿去。”这就是直接下逐客令了。吴氏气得直想拂袖而去:“你也不用赶,你家我还真不稀罕呆。”
方宁一把拽住吴氏的袖子,软声说道:“姥,从今儿起我们就分家了。”何氏撵她的,他们家招待就行。在这节骨眼上,她暂且咽下这口气,以后有的是机会治何氏。
杜方宁则又接道:“奶,趁着大伙都在,你把我家的东西都给了吧。”何氏冷哼一声,吩咐孙氏和王氏把他们三房的口粮倒出来。杜方宁和夏宁一样样的认真检查,这些无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