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一走出院子就见院外的大柳树下站了不少闲唠的人。杜家尽管关着院门,可是这么大的动静别人不可能不知道。
这些人一见杜方宁和杜朝南出来,顿时双眼放光,纷纷笑着招呼:“朝南,你啥时候回来的?”
“二婶,我刚回。”
“这次又拿回不少钱吧?你真是能干啊。”
……
杜朝南憨厚的笑着和众人打招呼,他即便是笑时,脸上也挂着一丝愁苦。和大伙寒暄了一会儿,杜朝南停下脚步看着小女儿说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你二爷和三爷在家不。”二爷三爷都是老杜头的亲兄弟。他们没成亲时兄弟三人关系还算凑合,但一等各自的媳妇进门,这关系便一天坏似一天。特别是三奶奶王氏进门后,她和何氏那真是针尖对锋芒,老辣椒不让独头蒜,一天两小吵,三天一大吵,险些把房顶都给掀翻了。
后来兄弟三人没法子只得分了家,以后几家越来越越疏远。何氏还撺掇着几个孩子也跟二房三房对着干,儿女们谁敢不听她就又打又骂。后来,三奶奶和二奶奶大概是因为年纪大了,脾气也有所收敛,再加上二爷爷和三爷爷也有心修复兄弟关系,便让儿孙辈之间走近些。特别是三奶奶,因为家里都是孙子,只有一个大孙女又早早出嫁了,她对方宁姐妹几个有心亲近,无奈何氏却不让孙女跟三房亲近,她逮着一回骂一回,从那以后,方宁姐妹几个再不敢往三爷爷家去。杜朝南心里清楚这老妯娌俩的恩怨,所以便让女儿在外头等着。
方宁听话的停住了脚步,待杜朝南一走,这些妇人便把杜方宁给团团围住了。乡下人家没什么娱乐,最爱的就是这些家长里短。
有的问:“方宁啊,婶刚才听见你娘哭了,你家又咋了?”
有的问:“是不是你奶又骂你娘了?”
……
杜方宁低头看着脚尖,又厚又密的刘海垂下来遮盖住她眼中的光芒,她时不时的吸着小鼻子,一副受了委屈又不好说的可怜模样。看得这些大婶大娘们直心软,一叠声的安慰她。杜方宁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断半吐半露地说道:“也没啥,就是我爹把钱借给摔断腿的工友了,我爷打我爹,我奶也骂他。然后我爷又问我大伯二伯要工钱,他们都不肯给,我奶就气晕了,被我姥用偏方给治好了,我娘担心我奶就哭开了……”
“真的?”八卦王花大婶瞥了一眼杜方宁,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
王大婶笑着问道:“若真是这样,那你爹往你三爷二爷去干吗?”
“……我大伯二伯说要把我们家分出去……”杜方宁说得意味深长。
“哦……”众人流露出一副“果然如此,我猜得不错”的表情。
杜方宁为了入乡随俗,她曾细细地把村里的事情分析了一遍。好在她小时候曾在乡下亲戚家住过一段时间,对此并不陌生。一番研究之后,她总结出了自己的对策:古代最讲孝道,所以她行事说话表面一定不能违逆了孝道;乡下人最喜欢蜚短流长,女孩的名声十分紧要。她可以发威,但也要注意维护自己的名声。斗极品那是必须的,不斗没活路,但也不能把自己拉低到和极品一样的水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方法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用。她是用马列毛邓江胡无产阶级先进思想武装起来的新青年,她要用革命理论来和封建大家长主义斗智斗勇。
接下来,杜方宁简直像在开新闻发布会一样,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套她的话。她每回都是说半句留一句,十分体贴的给众人留下了想象和脑补的空间。
“大娘大婶五奶奶……我先去我三奶奶家了。你们都别跟我奶说啊。”
“去吧去吧,可怜的娃,你去三奶奶家有啥怕的。”众人意犹未尽的目送着杜方宁的身影,嘴上已经议论开了。没多长时间,全村上至八十的老翁,下至三岁的小娃都知道可怜的杜老三一家要被赶出来了。
“唉,你听说了吗?方宁她奶要拿着斧头劈她爹!”
“是吗?我咋听说是方宁举着斧头要劈她奶?”
“哧,你不会动脑子想想吗?你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啊,你没看她连串个门都跟做贼似的吗?反正我是不信。”
“说得也有道理,杜老三两口子都是老实人,她家几个女娃也都差不多。哪有那么邪乎。”
“可是,杜家大房二房的都这么说……”
“拉倒吧,他们那两家跟他们老子娘一个样,嘴里没半句实话。谁信谁傻!”
……
等到杜朝南陪着杜二爷和杜三爷出来时,众人的舆论风向大部分都偏向了他们一家,有的还一脸同情的看着他,不住的惋惜。
杜二爷和杜三爷有些不情愿,毕竟他们三家关系疏淡,自家大嫂又那样,他们二人在老杜头那儿根本说不上话,可是自己侄子侄孙女可怜兮兮的来请,他们又不好不去。杜方宁还打算去请里正,谁知里正今日却不在家,有人悄悄告诉她说看见大伯也去找里正了,没准对方是故意躲着他们。杜方宁对这个于里正多少有些了解,他为人精明圆滑,以他对杜家的了解,知道这次分家绝不可能公平,但是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他连个官都不是。到时他帮谁都不好,索性躲开算了。
杜方宁心里盘算着,杜家不算富可也不穷,他们人多地少,每年杜家三兄弟都要外出做工,但是钱财都在老杜头和何氏把持着,以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