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蒋庭辉对于坐馆之位志在必得,他不但处处做对,还放出狠话,说哪家堂口敢出面支持蒋庭辉,就是与和英为敌,他佛头倾家荡产,也要将其搞垮。那些有地位的大堂口不会受他威胁,可一些实力不济的小堂口却难免心存忌惮。
这就是佛头的目的,他的弟弟死了,蒋庭辉的弟弟也不能活着!他前途毁了,蒋庭辉也不可以前途大好!-
对于佛头气急败坏的屡屡挑衅,蒋庭辉也有做出一些回击,只可惜收效甚微。佛头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大脑,一心一意只想替弟弟报仇,哪怕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可蒋庭辉不行,他还要为了自己和弟弟争前程,不能孤注一掷把实力都消耗在对付佛头上面。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他要扮成个受害者的样子,在长辈们面前博分数。既然正叔发下话来,说不许明里斗,他就要一直被动挨打下去。对于即将退下台面的老家伙们来说,投票的时候一定会优先选择听话又孝顺的,否则那些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狂妄之徒上了位,他们岂不是要被发配到祭渔岛上啃虾干了?
对于蒋庭辉来说,这样缩在乌龟壳里任人敲打的日子只是有些难忍,可对蒋亦杰来说,眼看着兄弟们被自己连累受苦却无能为力,简直忍无可忍。他情绪越来越烦躁,如同体内塞了炮仗一样,丁点小火星也能乒乒乓乓乱爆一通历史进程。
说白了,他是痛恨自己没本事,明明重活一世,最后还是棋差一招。犹如带了秘籍打电动,自以为顺风顺水,偏偏紧要关头还是过不去。上辈子他和古展、龙准都曾经直接交过手,只有佛头,因为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以至于这辈子放松了警惕。
原本以为重生可以改变命运,可事态的发展却使他越来越充满恐惧,生怕人的命运都是老天安排好的,就算绕再大的圈子,所有人依然会走上前世的老路。他害怕那个让人绝望的宿命。
事到如今,绝不能坐以待毙,与其用大哥和兄弟们的安危去跟佛头耗,不如主动出击,虽然会有危险……可人生不就是一场赌局,想要在看不见胜算的情形下翻盘,就要大胆地冒险,置诸死地而后生!
蒋亦杰独自坐在卧室抽完了半包香烟,打定主意,拿出手机拨通了泰国的电话:“通查兄弟,请帮我个小忙吧……”-
蒋庭辉整个月熬下来,几乎焦头烂额。一边要对抗佛头,一边要安抚弟弟,一边还要应付堂口内外的揣测和质疑。出选坐馆的日期越来越近,这种时候无论哪一步行差踏错,都会功亏一篑。
蒋亦杰老实了好些日子,突然提出想去见见干爹。杨笑基的老巢在三角街上,他和蒋亦杰的亲密关系又是人尽皆知的,对于弟弟的要求,蒋庭辉当然第一时间就否决了。可惜蒋亦杰定下的事,没人能阻止,他讲明如果大哥不放行,他就自己偷着去,照样没人拦得住。
蒋庭辉无奈,只好派了可靠人手牢牢跟紧。他也知道这个弟弟是匹小野马,在外头疯跑惯了,一下子关了这么多天,应该是闷坏了,还真有点害怕把人给憋出病来。连着一个多月的折腾,佛头那边对三角街的布控也已经有所松懈,偶尔一次,想来不至于倒霉到真就给撞上了。
对于派出去的人手,蒋庭辉下令将弟弟的行踪实时回报。好在蒋亦杰还算老实,一整天都乖乖待在了杨笑基的私人会所里,陪着干爹吃吃饭,喝喝酒,还一起泡温泉,给干爹按摩擦背,倒真有几分孝子的模样。
谁知温泉泡了没多久,手下就带着哭腔打电话过来,说小妹哥又不见了。中间上洗手间就没出来,手下等太久觉得不对劲,进去一看,里头人影早没了。
蒋庭辉的头当即“嗡”一下有点发昏,第一反应是会不会被颠九抓走了?仔细想想又不太可能,弟弟身手敏捷,又有所防备,三五个人轻易近不了身,更何况在杨笑基的地盘上,佛头的人也没那么容易混进去。否定了这个念头,另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那小子该不会沉不住气,跑去找佛头拼命了吧?
他立刻撒开人马去找弟弟,又怕惊动了佛头,不敢明目张胆地找,只是在佛头惯常出没的地方偷偷摸摸围追堵截。
这种比死还难受的状态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留守村屋的小弟打来电话,说蒋亦杰自己回去了住处,平安无事。蒋庭辉闷声不响挂断电话,一路赶回村屋,进门看到弟弟不由分说,直接一个巴掌甩在了蒋亦杰脸上,而后钳住肩膀把人推搡进卧室,后脚跟“嘭”地带上了房门,响动震天。
火女和闻琛几个都傻傻愣在了当场,不用问,蒋庭辉是气极了,不然从小到大,他哪舍得碰弟弟一根指头?
房间里传出劈里啪啦的乱响,似乎有什么零碎物件被撞倒在了地上。火女生怕蒋亦杰再挨教训,急急忙忙跟过去拍打房门:“辉哥,辉哥,你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小妹啊,快跟你大哥认个错……”
等了半天,里头忽然安静下来了,有什么细微声响却听不真切。火女不知所措地望向闻琛:“琛哥,要不要我撞门进去劝劝?”
闻琛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听,略显古怪地轻笑了一下,挥挥手悄声吩咐道:“没事了,都散了吧。走,下楼去喝一杯。不用担心,他们兄弟的问题,他们兄弟有自己的方式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