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藏起来了?我也可以说是你把人藏起来了!”蒋庭辉目光一凛,不怒自威,“莫不是你佛头哥为了打压我和新堂口,故意把人抓住藏了起来,再倒打一耙,气势汹汹杀上门要人?嚯,若人在你手里,我又哪里交得出?正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佛头忍无可忍拍案而起:“蒋庭辉!”
蒋庭辉慢条斯理起身相迎:“怎么样佛头哥?请赐教。”
眼见气氛骤然收紧,正叔两根手指轻磕杯身,“锵”地一声脆响:“全都坐下,张牙舞爪像什么样子!”待二人重新坐定,他接着说道,“按理呢,死者为大,人都不在了,有些话我本不想讲的。但是佛头仔,既然你一定要追究,我也不妨啰嗦几句。颠九和龙准之间,帮会已经下令不许再起争斗。他两人倒好,在外岛施展不开,一路杀到泰国去了!丢脸也就罢了,还丢到拿猜那边去,眼里到底有没有我们这些长辈?”
表面上说的是颠九,但颠九已经躺在棺材里挺尸了,责备的话当然要由佛头替他弟弟受着。见佛头垂首不语,正叔缓和了语气,慢悠悠说道,“好了,这件事既然各执一词,就先着手把人找出来再说吧,我不想再看到和字头自己打自己,给外人看笑话。只要我霍正阳在这个位置上坐一天,说出来的话在小和兴就是王法。希望你们不要因为我快退下来,就不肯把我这个坐馆放在眼里了。”
这话的语气不重,内容却很重,蒋庭辉和佛头赶紧剖白:“不敢,不敢。”
正叔所处的位置,行事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偏颇。他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蒋庭辉救过他女儿一命,如今这人情他也还得差不多了。
虽然躲过了今晚一场混战,可是蒋庭辉心里丝毫不觉得轻松。明抢被收缴了,接下去呢,还会有铺天盖地的暗箭源源不断射过来,更加防不胜防-
上了车,霍正阳身旁的助手忍不住议论道:“平时看着蒋庭辉把和新打理得有模有样,还以为他多本事呢,没想到被佛头杀上门都不敢吭气,只管缩着头往里躲,真窝囊。”
正叔瞄过一眼,不以为然:“别忘了,还有一招叫做以退为进。一味进击不知退让,未免有失莽撞。相反懂得审时度势的道理,才有资格做大事。”
助手略有些惊讶:“听正叔的意思,是更看好蒋庭辉一些?”
车里都是正叔多年心腹,他说起话来也少了几分顾忌:“混江湖最开始拼拳头,之后就要拼脑子了。佛头算是个有脑子的,以他的资质领导一个堂口绰绰有余,但想当坐馆,就差些火候了。至于蒋庭辉呢,能忍能拼,年纪轻轻却难得的沉稳老练,也会拉拢人心,只是他身上缺少了最重要的一样……”
“是什么?”年轻的助手忍不住追问异界之召唤天书。
正叔叼起烟斗答道:“缺少了一种兽性,一种野兽被逼到墙角所迸发出的暴戾之气。他太冷静,总是步步为营做着防守。可是想霸占最高、最险要的位置,光是坚不可摧怎么够?还要够疯够狠,亮出獠牙一口一口咬断所有对手的脖子!”
不过,谁知道被佛头这样紧逼下去,会不会反而成就了他呢……
霍正阳微微一笑,磕落了烟斗里的烟灰。没想到临走还能看一场斗兽的好戏,无视那些腥风血雨的话,江湖倒真是个有趣的地方-
得知正叔出面制止了两家堂口火拼,蒋亦杰快被崩断的心弦总算缓和下来,脸色也不再像要吃人般一片阴沉了。一想到因为自己的关系,要给大哥增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他就如鲠在喉。
怕佛头暗中派了人盯梢,蒋庭辉并没有再回去近郊的村屋。非常时期,他越是去关注弟弟,就越可能给弟弟带来危险。明明同处在一个城市,却连简简单单同桌吃顿饭都不敢轻易尝试。
火女和一班小弟每天闲极无聊,只能靠打牌混时间。蒋亦杰连打牌的兴致都没有,吃了饭就往被子里一钻,电视机开着,他只管蒙住头昏昏欲睡。可到了晚上,又常常胡思乱想,整晚失眠。
佛头的攻势一波接一波,大有不把人逼出来不罢休的劲头。
先是s被放火,虽然没伤到人,却损失了好些生意。事发第二天就有人跑去警署自首,说是单纯看不惯蒋庭辉的为人,泄私愤而已。警方调查来调查去,也没找出半点和佛头有关的线索。
紧接着肥林的酒楼里有人吃了东西上吐下泻,一大帮子人堵在门口哭爹喊娘,还告到了食环署,搞得酒楼开张没几天就歇了业,潘淑贞为此大生闷气,又同肥林冷战起来,闹得不可开交。
没过多久,金毛飞也出事了。他带人运送货物的途中,被一辆货柜拦腰撞上,横着滑了出去,打了好几个圈之后一头砸到树干上才勉强停下来,司机头破血流,金毛飞和剩下的兄弟据说只是受了轻伤。蒋亦杰被关在村屋里,没办法亲眼看到金毛飞的状况,他无法安心。火女也被他连累得与世隔绝,虽然表面上伪装得很好,可是好几次蒋亦杰都看到她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发呆,满脸魂不守舍的样子。火女和金毛飞虽然一见面就互相贬损,其实骨子里早就认可对方了,现在一个出了事,另一个难免牵肠挂肚。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蒋亦杰被大哥藏得极好,半点行踪都没漏出去。佛头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外岛地界上到处乱窜,无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