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人影一晃,黄烛轻步走进来,见小姐已经醒了,面色一喜,“小姐,您醒了?”
墨青急忙迎上来,小声问道,“黄烛,怎么样?”
黄烛疾步奔进来,行至**边,喜不自禁的道,“小姐,大老爷派人去请大夫了,大夫人吩咐奴婢先回来禀告,等会子就与大老爷一起来看望小姐。”
申郡茹微微一怔,“父亲亲自派人去请的大夫么?这么晚了还来看我吗?”
黄烛重重的点了点头,“小姐,奴婢听着大老爷很是担心的呢,大老爷,还是很关心小姐的。”
她如何猜不出小姐心中所想?大老爷几乎从未正眼看过小姐,小姐嘴上不说,心里头到底是难受悲伤的。
申郡茹却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既是父亲母亲要过来,你们把灯都点起来吧。”
前世父亲若如此,她定会欣喜异常感恩戴德,而此刻的她只觉得这一切不过一场梦的开始而已,她不愿再去盲目的相信任何人,只除了他!
黄烛嗯了一声忙去点灯,墨青仍旧守在**边小心的伺候着。
稍过片刻,院子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门帘响动,汪氏扶着丫鬟的手缓步走进来,面上带着一丝焦急,急急的奔到**边,温声道,“茹儿,白日里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这会子又裂开了?大夫马上就过来了,你还忍得住吗?”
申郡茹侧了侧头,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累的母亲大半夜起来,实在是女儿不好,只是伤口裂开了,倒也无碍。”
她目光微抬,朝汪氏身后瞟了瞟,并无父亲的影子,心下不由得紧了紧。
“说这些做什么?你受了伤,母亲来瞧瞧你自是应该的,本来你父亲也要跟着来的,白日里用了些酒,还带着些醉意,母亲怕他熏了你,便让你父亲先歇着了。”汪氏似是无意又像是有意的解释着,目里始终带着关切之意。
怕是根本不想来吧?申郡茹却并不觉得难过,原本就是这样的,不是么?若父亲能真切的关心她一下,前世她也不会战战兢兢那么多年。
她面色自如,甚至又挂了一丝淡淡的微笑,落在旁人眼里则多了无数的感激,“父亲日间辛苦劳累,女儿并无大碍,亦不敢劳烦父亲,只是父亲醉酒,母亲既要照顾父亲,还要来看我,真真让母亲母亲辛苦了。”
汪氏心头微微动了动,涌上一股无法言喻的滋味,老爷本是想过来瞧瞧的,但刚起了身不知为何又不想过来了,若能听到她这一番话,该会体会自己的一片苦心吧?
汪氏上前轻轻握了握申郡茹的手,见她一脸苍白,面上却还使劲挤出丝丝微笑,顿觉有些心疼,颇有几分真心的道,“好孩子,经了这一场大难,当真是长大了懂事了,母亲很高兴,若你父亲知道了,他也会很高兴的。”
如果她死了呢?申郡茹不愿多想,可还是情不自禁的往深里多想了想,前世若能多想一想,亦不会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又被人吃的立连骨头都剩不下。
胸前一阵尖锐的刺痛,她嘤咛着哼了一声,仍是咬着牙低声道,“女儿以前做过很多错事,还请母亲不计前嫌,不要生气才好。”
汪氏早已心软下来,忙按了她的手,柔声道,“茹儿,莫要再多说了,当心伤口。”
申郡茹目中含着点点泪光,感激的望着汪氏,汪氏目中尽是毫不掩饰的关心之色。
两人俨然一对母慈子孝的好母女,就连一旁立着的墨青都忍不住抹起了眼角,她是打心眼里为小姐高兴,小姐若能早日这般想与大夫人搞好关系,也不至于日日郁闷不安,她只盼着日后的小姐能真的与大夫人亲近起来。
黄烛站在门口禀道,“大夫人,小姐,胡大夫请来了,正在门外头候着。”
汪氏急忙道,“还不快请进来。”
竟然是胡笙伦?申郡茹深深的看了一眼黄烛,果然是个有心的,只是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说动汪氏深夜把他请来。
而在这种时候还能如此迅速的来出诊,可见胡笙伦是个以病人为先的好大夫。
汪氏起身,墨青忙小心的放了帐子,门口有脚步声,只片刻,胡笙伦便垂首进来了。
隔着轻薄的纱帐,申郡茹目光微动,落在胡笙伦稍显模糊的脸上,他依旧留着一小撮胡子,很有几分老学究的模样,或许正是因了老学究的性子,才将医术钻研的独步天下。
时隔两世,申郡茹忽然觉得他那一撮小胡子十分的好看,令人忍不住想去揪一把。
墨青搬了小杌子放在**前,稍显急切而又诚恳的道,“胡大夫,请您一定要好好看看我家小姐。”
胡笙伦并不多言,只微微的点了点头,躬身坐在小杌子上,手指搭在露在纱帐外头的手腕上,细细的把起脉来。
把完脉,他微微抬头朝纱帐内瞥了一眼又极迅速的低了头,只觉得躺在**上的女子娇小瘦弱。
汪氏有些沉不住气,上前问道,“胡大夫,怎么样?”
其实她对胡笙伦并无印象,只是在黄烛一再保证下才勉强同意去请了他来,甚至对他有所怀疑,瞧着他并不年轻了,行医到这个年纪上仍是毫无名气,想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
她不免有些懊恼,万一耽误了申郡茹的病,又要惹出一大堆事端来了。
胡笙伦并不知她心里头的这些计较,躬身而起,极其认真的道,“请夫人放心,小姐的伤口只是裂开,只要将伤口重新上药包扎即可,至于小